门口一看,原来是才提上来的郑婆子一窝。 司琪喝退她们,正欲上前赔礼,外头人报:“大太太来了。” 邢夫人红着眼儿进来,凤姐那里她没讨到主意,正怕呢,忽然贾赦家来,细述因果,又命她安慰岫烟。邢夫人哪敢不从?左思右想下,这脏水还得往胡家身上泼。这会子见了岫烟,便拉她在身边坐下,轻声道:“好孩子,你必是听说你姑丈的话,伤心了。 那胡家先看中一个,后又瞧上你,接着又相看别人....他们暗室欺心,你姑丈才被蒙蔽,以为先定了你...我替他陪个情儿罢。” 岫烟忙福了一礼,道:“姑妈快别如此,这事藤儿有些波折,果儿却是好的,何况大老爷也是误会。 只是墙有缝,壁有嘴。姑妈也知道,这园中不拒什么话儿,片刻就能传遍,何况这样‘新闻’?话过嘴,嘴传话,最终不知说成什么样子。 我不愧不祚,无须理会那些,只恐带累大老爷并姑妈的名声儿。” 司琪在旁听说,忙回道:“正是呢,我们姑娘生怕邢姑娘为难,特特嘱咐了,不准人议论此事。可禁不住还有人造谣构陷。” 邢夫人大怒道:“谁这样大胆?快快揪出严办!” 司琪便将郑婆子一事说了,又道:“她们上月才从园中调来,原在外院子做活的,前几日又进了内院。规矩还没学好,这才出了纰漏。” 邢夫人正愁没有儆猴的鸡,这一气儿来了四个,可不正中下怀?忙令将郑婆子几个绑来,一问之下,才知走得周嬷嬷的门道儿上来。 那郑婆子深谙周嬷嬷心病,又见她作尽威福,便以为得了好靠山,言语中将岫烟一顿折辱,却把周嬷嬷夸个不了。现今全被司琪抖出,哪里讨得了好? 周嬷嬷当即被薅了差使,为着迎春脸面暂不撵出,郑婆子等各领四十大板,永不许进二门。 一通闹天闹地,送走了邢夫人,迎春岫烟齐齐吐了口气,忽而又听人说:“宝姑娘云姑娘来了。” 出门一看,果然宝钗湘云结伴而来,后头跟着几个媳妇,拖拖拌拌地抬着窗格大小一样东西。 迎春笑道:“这是什么爱物?从来也没见过。” 湘云连比带说地道:“这叫活面折脚桌【注1】,看!这里有机扩,抽开就是一张大桌,可当画案子。折起来扁扁地不足半扇门大,靠墙放一点儿不占地方。” 宝钗道:“这是以前旧物,已搁置几年了。我想妹妹正用的着,就拿来了。这腿子也是活的,不用时压扁,要用时就扩开,把契子对准桌面下的眼儿插牢就是。”说着已命人撑开。 迎春岫烟围观了一回,都啧啧称奇,道:“这个只在书上见过,不想今儿瞧见本物。” 于是丫头媳妇一齐动手,在窗下铺开桌子,垫好毡毯,归置齐笔墨纸砚,又将空出的花几条案移到内室,那大炕桌仍归于罩房仓内。岫烟谢了又谢,请她们安坐吃茶。 湘云挽住她的臂膀,嘻嘻笑道:“姐姐大喜呀。姐姐光风霁月之人,正该配薛二哥那样端方君子。” 岫烟听说,知道她是在拐着弯子安慰自己,也回手搂住道:“承妹妹吉言,妹妹这样率真可爱,又有男儿般豁达胸襟,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大家说说笑笑,倒也消磨许多时光。待黛玉宝琴随聚又散时,已是东曦西落。 送走众人,迎春懊恼道:“都是我治下不严,害妹妹受委屈,所幸母亲亲来,发落了那几个,不然我怎么再见妹妹。” 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