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天笑缓缓张开眼睛,眸子里没有仇恨,只有无尽的失望:“为什么?为什么不带你母亲离开?就因为他是你父亲?” 雾隐公昂然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乃天道。你一届蛮夷妖族,哪里懂得为人的道理?” “生而为人,就是人了吗?”绛天笑反问,“你虚伪自私,杀戮无辜,满口谎言……你连人都做不好,做什么人夫人父?你害死妻子还不够,还要控制暮商,你到底还要毁掉多少人?” “毁掉?”雾隐公睥睨着他,“暮商是我的孩子,我的传人,你以为你落到这步境地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善良正义吗?不!因为你蠢!狐狸自诩狡狯,可离人的智慧还差得远呢!” 他冷笑一声,对女儿道:“暮商,告诉他罢,让他死个明白。” “是,爹爹。” 暮商面对绛天笑,语气平平地道:“没有什么婚约,我也不会嫁给荒丘的狐修,我只是想得到你,得到一个百年修为的合欢狐而已。” 她面对着她的猎物,但没有看他的眼睛,只平铺直叙地诉说着她精妙的圈套:“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我没有心悦于你,没有爱过你,只是让你爱上我,为了拯救我而心甘情愿地走进这个箓阵。”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气息却渐渐短促:“你的师尊太厉害,你行事又极谨慎。三天前的午夜,爹爹借纳征礼布下陷阱,结果被你一击脱离,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婚礼。” 她越说越轻,几乎带着气声:“一切都是假的,宾客是假的,迎亲的狐修是假的,连我这个新娘,也是假的。” 绛天笑发出低沉的唬声,被禁锢的双手青筋暴跳。 雾隐公轻笑捻须:“恨吗?尽管恨吧,越是怨念深重的精怪,炼化后的药性就越强。这是狐狸永远都不能理解的智慧——人,从不必在意精怪的感受。” 绛天笑仰天长嗥,极尽悲愤。 暮商蓦然抬头,凄冷的黑眸终于对上他的眼睛,极轻极轻地道:“对不起,绛天笑,我必须救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