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日子,距招生还有近一个月,正好用来为上一届将满十五岁的女弟子送行,于女学中大设盛宴,遍请学生亲长到场为其行及笄礼,以为盛典。 在宋云书看来,这个仪式有点类似于高三学生的成人礼。 豪富士族家的姑娘若不在意,只当消遣,回家再行一次笄礼也可;普通人家千辛万苦送进来的姑娘,大抵也就指着这次集体笄礼的盛大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云台女学这事儿做得不赖。 除了女学生们的亲朋以外,凡是有意送女孩儿入学的人家,也可带着适龄女孩进入云台女学观礼,算是提供一个了解学校的机会。 这样不拘身份,来混吃混喝的人家也不少,但云台女学财大气粗,毫不在乎。 寻常人知道了还得夸上一句:“这做派当真不愧是云台女学!” 宋云书本想带着月娘一块,哪知道月娘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云台书院严苛的名头,死活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只好将她留给司曦照看。 是以最后千辛万苦爬上云台山的就只宋云书与雁娘二人。 纵在深山巨谷中,云台女学也是亭台楼阁参差交错,虹光映流水,修竹遮芳圃,让人能于崇山峻岭中眼前一亮,恍若来到了人间仙境。 而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排开席面,宾客或循矩入座、或三两交谈,言笑甚欢。 穿着青碧色裙装的侍婢端着佳肴美酒穿行而过,梳双环髻,淡扫蛾眉,飘带翩然,环佩叮当中宛如仙娥入世,步履所及处皆留清香扑鼻。 雁娘怔怔然地看着这幅景象,张口结舌:“这、这就是书里说的‘琅嬛福地’罢?” 知道这芳景筵是个大日子,宋云书特意带着雁娘特意打扮过,但走到此处,雁娘还是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自觉相形见绌。 宋云书摇头,轻声道:“这是云台女学。” 话说出来,却带着说不出的疑惑。 一名青衣侍婢莲步轻移地迎了上来,问:“女郎可是为访学而来?我瞧这位小女郎,该是要念书的年纪。” “是。”宋云书温声颔首。 青衣侍婢脸上笑意更盛,引着她们去了旁侧的席位落座,不忘歉意解释:“中间的位置都是要留给学生亲长的,这里的位置已经极好了。” 宋云书自然没什么意见,道了谢,便见青衣侍婢又翩然离去。 这方大广场上最正中的位置留出个圆台,两侧延伸出铺了花瓣的过道,圆台周围的席面坐的是学生亲属,宋云书的位置就在过道旁边。 这一方桌面上坐的人也不多,算上宋云书和雁娘才四个。 对面的看起来是一对世家出身的母女。 母亲穿金戴银,云髻高耸,横插一枝赤金嵌红珊瑚的步摇,昂首抬眼,姿态高傲;女儿的年纪大致与雁娘相似,十岁出头,锦缎衣裳,娇俏可爱。 那位夫人斜眼看宋云书,见她衣着清丽素雅,却说不上多贵重,虽有轻慢之心,还是主动开了口:“我家大人是太原人氏,你可叫我一声‘郑夫人’。” 太原郑氏,五姓七望之一。 名头的确够大,衬得起她通身的傲气。 郑夫人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顿时勾起嘴角,笑着指了指手边的女孩:“这是我家的女孩儿,行四,叫声四娘就行。” 宋云书自然要微笑回应:“我姓宋,是庐江商户。这是我二妹妹,名唤雁书,称一声‘雁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