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冯郎君虽去世多时,契书却不好不作数。” 冯引阑听着,紧紧地抿起了唇,不自觉地低头去看她手里的契书,但又恨得像是想要扑上来将它毁尸灭迹。 她不想让宋云书看这个,对她摇头,执拗地重复:“假的,别看。” 可是事情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 宋云书轻叹一声,腾不出手,只好用柔和的眼神安抚她。 冯引阑终于还是别过了头,索性不再看他们。 光看个契书其实判断不出来真假,亲戚之说不过是个借口,宋云书当然不懂这些,只是凭做纸张的经验确定了时间没问题,契书发黄发旧,行文和字迹都别有风格。 唯一的问题就是定价很低。 书本金贵,开书铺还得有制书令,以宋云书对大雍的了解,书铺该是很值钱的,而契书上的定价至少低于市场价五成。 宋云书不得不附耳问她:“这当真是你父亲的字?” “……是。”冯引阑也知道有些话不好对外说,拉着她往门里走了几步,方才小声跟她解释。 “点墨轩是阿爹的心血,阿爹说过铺子是要留给我安身立命的,怎可能卖给他?况且他与我阿爹还是对家!我宁可烧了点墨轩,也不叫他糟践了!” 她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越说到后面越激动,被富商听了个正着。 富商很是不满:“能并入我松风阁才是你点墨轩的福气!” 松风阁,在会稽几家书铺中风头极盛,宋云书因考察去过两家分店,但名不副实,质量良莠不齐,服务态度随意,也就剩了个牌子顶着。 要真论回头客,或许还比不上点墨轩主要受众的耕读人家来得稳定。 他觊觎点墨轩的口碑倒也合理。 这样的想法不大客观,但时间紧迫,宋云书也只能强迫冯引阑与她对视,较真地问她一句:“你可能同我保证,那契书是假的?” 冯引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是仔仔细细地回忆了父亲离开前的言行,再分外坚定恳切地拉住她的手,道:“我阿耶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宋云书就信她。 人心总有偏向,纵然相识不久,她对冯引阑好感却高。 冯引阑隐隐感觉到她在预备些什么,赶紧问道:“你不必掺和这事的,别把自己给牵连进去,我——” “小事,别担心。”宋云书朝她笑笑,转头往小官与富商身边去。 冯引阑怔忡了一下,竟从这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女郎身上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她一时也心乱如麻,只好看着女郎落落大方地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说话。 她还没有自己高,却又好像一棵隐蔽四方的大树。 “淮大人,这契书虽不能证伪,又可能证真?” 她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富商闻言气得怒砸扳指,指着她大骂:“你这是诡辩!妇人尽会逞口舌之利!” 这些人可真奇怪,一旦辩论不过,只会说她是牙尖嘴利妇人之见。 宋云书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闻言并不恼,只是微笑着娓娓道来:“毕竟冯伯父已经去世了,万一有人趁火打劫,想用假文书来哄骗人家孤女的财产,那就不好了不是?” 她笑吟吟地看了眼富商,语重心长地总结:“所以啊,咱们慎重一些是没错的。” “胡闹!那冯生都死了我怎么证真?!大人您可不要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