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来的?休息了吗?”江菀柔揉揉眼,咸涩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干燥的肌肤微微刺痛。 “刚来。”爸爸抢过话头,“我们回去睡了一觉,别担心。” 她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想喝水。” 爸爸忙不迭地扶她做起来,又捧起保温壶,倒了一杯热茶,“先润润嗓子。” 茶汤清透澄澈,甘醇的香味扑鼻而来。 江菀柔吹了吹热气,轻抿一口,仿佛跋涉在荒漠中的旅人寻得一口清泉,稍稍活过来了,顿觉饥肠辘辘,“我饿了,想吃年糕。” “早上熬了粥,先吃点儿清淡的,糕团不好消化。”妈妈坐在床沿,转身从爸爸手里接过还冒着腾腾白气的热粥,用勺子搅了搅,递给女儿,“今天就出院了,我们晚上回家再吃。” “知女莫若父,”爸爸变戏法似的掏出了另一个玻璃饭盒,得意洋洋地打开,“还是我懂闺女的心思。” 切片年糕整整齐齐地码作了一排,经过香油煎制,金黄灿烂,外脆里嫩,软糯却不沾牙。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自制桂花酱,浓郁的花香经历了一冬的雪藏,甜味却分毫不减。 闻着味道,江菀柔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时候煎的?”妈妈压根儿没注意到丈夫什么时候煎了这么一锅女儿最爱的桂花糖年糕。 “你早上一直在给女儿收拾房间嘛我就抓紧时间煎了一些。”爸爸倒出竹签,戳进了年糕,“慢慢吃。” 江菀柔不客气地一把接过,桂花酱和糖年糕酥脆的外壳以及绵软的馅料同时刺激味蕾。 “是外公熬的桂花酱?”细细咀嚼,一下子就吃出了小时候的味道。 “还是你嘴巴刁,糕是我做的,酱是你外公熬的。” 江菀柔咽下年糕,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玻璃盒轻轻放到了柜子上。 “怎么了?味道不喜欢?”妈妈不解其意。 “我要辞职回海州。”江菀柔抬起头。 “你说什么?”爸爸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辞职,”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然后回海州。” “为什么辞职?在上海不是挺好的吗?巴掌大的海州,回来干嘛?”这回,爸爸听得清清楚楚,随即展开连珠炮式发问。 “海州也不错。” “菀柔啊,”妈妈叹了一口气,“你外公当时也就那么随便一说,你别当真。” “你看,非要和闺女讲,”爸爸朝向妈妈摊了摊手,“我就说吧,这孩子心里头肯定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你们不要误会,不是因为外公,是我自己想的。”江菀柔双手交叉,作拦阻状。 “你知道食品这一行有多辛苦?现在也就几家铺子和一间工厂,我和你妈还顾得过来。等再过几年,我们都干不动了,你再考虑也不迟。” “我好歹也是食品专业出身的研发员。” “生意场上人心险恶,你以为是在学校里?” 妈妈点头应和,“你学的都是坐实验室里搞研发的,和家里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作坊工场可不一样。” “这话要是被外公听到,可要当场翻脸了。” 看到女儿不为所动的模样,她心里有数,一旦江菀柔认定了,八头牛也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