鲮山脚下,马车沿着山坡踽踽而行,半山腰处途经的寺院就是鲮山寺。 鲮山寺在半山腰,麟台在山顶,因为今夜要在鲮山寺留宿,一行人便打算先去完麟台,再折返回寺庙。 山顶。 戚玦抬头,只见麟台约摸着有十二层高,朱墙碧瓦,飞檐舒展,虽历朝历代都会对其稍作修葺,但毕竟已历数百年,外墙早已满目斑驳。 看着高耸入云的麟台,众人或惊或叹,戚玦却没来由觉得胸闷得慌,尤其是在这碧蓝得让人发慌的天幕下,更觉得压抑得难受。 戚卓与戚夫人,靖王与靖王妃,一个妈妈手里还抱着小小的裴满儿,这几人率先进楼,他们在前头闲庭信步般慢走着,仆妇和护卫前前后后随行,剩下的他们这几个小辈便在后头。 果如传言,墙上陈年的色彩绘制成一个个身着官袍的人,或凭或立,栩栩如生,除此之外,墙上、柱上,还随处可见后人的题诗,好几首是他们学过的名篇,有赞颂麟台之约,怀古伤今的,也有怒批乐朝□□,歌颂梅氏与周氏大义的,还有些描摹鲮山和眉郡山水壮美的。 戚玦却没来由只觉得寒森森的。 注意到她的异常,裴熠蹭到她身边:“你怎么了?” 看着裴熠和煦的脸,戚玦稍缓和了些,摇摇头:“许是这里头晒不到太阳,格外凉些。” 越往上登高,吱呀的木梯声就越让戚玦不适。 等至最高,连裴熠的表情也变了:“姐姐,你没事吧?” 戚玦看着他一愣,小塘也呆住了:“姑娘你怎么这般苍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远处,靖王正在一面墙上挥毫题诗,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她摆手:“无妨,我出去透透气就好。” 说着,戚玦由小塘扶着到了廊外。 鲮山本就高,站在麟台上几乎可以将整个眉郡收于眼底,这样晴好的天气,更是视野开阔。 潢州地处大梁最南,而眉郡又是潢州最南端的一个郡,站在此处南望,甚至还能依稀看见梁国与南齐频繁交战的要塞关津。 不走出去还好,一走到廊外,戚玦自下而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眼前一黑,扶着栏杆蹲下。 恍惚间,却看见自己从栏杆上拿起的手,沾满了湿热的鲜血…… 她愣住,不止手上,还有地上,她的衣服上,到处鲜红一片,而胸口上,一个窟窿正汩汩冒血…… 似乎有人喊她,但她听不清……耳畔是兵甲相接的铮铮声,吵得她头痛欲裂…… “——戚玦!” 她一恍,再睁眼,面前是裴熠的脸,正蹲在地上摇她的肩膀。 “……” 她再看周遭,一切如故,只是众人都看着她。 而她的手上,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你生病了么?”裴熠的声音带着担忧。 戚玦愣着神,被小塘和琉翠搀着站起来,呼吸还有些急促:“……我没事。” 但随即,戚玦便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戚夫人撇开脸,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下了楼,裴熠让随行的沈太医给戚玦把脉。 隔着手帕诊了会儿,却道:“姑娘的身体无恙,有些人登高易得气疫,胸闷难受也是常事,稍做休息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