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近,日落月升,戚府的幡灯一盏盏亮起。 晚宴已设,男女分席,依次列坐。 戚玦本该坐在戚玫和戚瑶中间,但因为戚玫今日挨了打,此刻正卧床,戚玦便只和戚瑶一人挨着坐。 幸亏此情此景戚瑶不敢发疯,但这个人似乎练武成痴,分明不久前方吵过一架,此刻竟又纠缠起来,她小声要挟戚玦:“待会儿宴罢不许走,同我比试射艺,不然有你好看。” 戚玦瞥了她一眼:“我认输,四姐骁勇,我是真真比不得。” 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压着声音,戚瑶道:“让你比就比,哪来那么多废话!” 戚玦甚至觉得,若非此刻人多,戚瑶就该拿刀架着她的脖子说这句话了。 这时,有人扣了扣她们面前的桌子,戚珞哗啦啦抓了两把瓜子到她们面前:“我求求你了戚瑶,你真的好吵啊,快吃点东西把嘴堵上吧,戏台上都没你热闹!” 今年戚府专门请了戏班子,台上吹吹打打,唱的是戚玦最喜欢的名曲《红梅刃》,讲的是梁国祖帝之女昭阳公主,孤身救父兄于阵前的故事。 戚瑶倒是没继续纠缠她了,因为姗姗来迟的宁婉娴,居然坐在了戚夫人边上,头上还戴着那支,她们都有的累丝蝴蝶金簪。 戚瑶瞪着那厢,瓜子愣是被她嗑出了火药味。 台上人的戏换了一场又一场,戚卓的酒敬了一轮又一轮,戚玦支着脑袋,眼神却是遥遥看向了对面的男宾席。 裴熠的位置竟是空着的。 那个位置一直空到了晚宴结束,裴熠才归席,人还未坐定,便远远地将目光朝戚玦投过来,似有话要同她说。 晚宴散席。 此刻时辰尚早,按习俗,接下来该由女子们拜月娘了,祭桌就设在福临院。 戚玦再看男宾席的时候,裴熠已经不见。 心道:兴许是同靖王他们一道走了吧。 …… 福临院不似平日,今夜灯火昏昏,更显得月色皎洁。 院子正中,摆着一张罗汉床,并几把团椅,正前方还有一张香案,奉着时令瓜果、月饼,红烛高照,整个福临院都没在一片朦胧中。 以靖王妃为首,一众女子齐齐跪拜。 拜月,本是女子祈求长寿和良婿的仪式。 但抬头看那轮圆月,毫无缘由,戚玦的心底发沉,似乎有什么记忆一点点在她心里浮现……只是那种熟悉感,似是蒙着一层薄纱,看不清,抓不住…… 突然,一声孩童惊啼,将戚玦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罗汉床那边,一个仆妇将床上的小郡主抱起来,还有几个随侍的齐齐跪下。 靖王妃神色一紧,疾步过去:“怎么了!” 一个仆妇道:“回王妃,郡主本在床上玩,不知怎么,突然啼哭起来。” 靖王妃仔细查看了小郡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小郡主手上赫然是两个创眼,而周围已经红肿。 戚夫人见状,赶紧吩咐高妈妈:“快去请沈太医!” 戚玦想到了今早戚玫的话,心头一跳,转眼看向宁婉娴,却发现宁婉娴也在看着她。 看着戚玦的眼神,不仅有仇恨,更有不易察觉的得意。 和戚玦对视后,宁婉娴的视线又飞快转开。 戚玦上前,抓起罗汉床上的毯子,抖落几下,竟掉下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