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阳的冷,是阴而冷,像是寒潭之水,浸入肺腑,蚀骨阴寒。 今夜,不知顾远他们被囚于何处? 回到了湖阳,高恭自不愿他再与顾闯的人在一处。 他抬手,合拢了门扉。门边“吱呀”一声轻响,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高檀朝后退了一步,抬眼只见院外立着一个人影。 白日的憔悴仿佛被夜色掩盖,她的眼中藏着怒火。 她抬手,巴掌落到了他的颊边。 “贱奴!” 高檀本可轻易躲闪而过,但他没有躲。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畔,居夫人的声音颤抖不已:“贱奴,贱奴!若是你,若真是你,高恭都保不了你!” 高檀举着烛台,垂眸看她,嘴角露出个浅笑道:“居夫人夜深而至,所为何事?” 夜风吹拂着他耳边的断发,他的眉眼疏淡,云淡风轻的态度令居夫人怒火中烧。 她再次扬手,不远处却传来了笑闹声。 她身后的侍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夫人,好像有人来了,还是早些随奴婢回去吧。若是将军知道……” 居夫人回头,厉声道:“闭嘴!” 可她的手却放了下来,她瞪大了眼,望向高檀:“贱奴,当初,横儿便不该带你去邺城!真是你,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居夫人说罢,转身而去,侍婢提着灯笼,慌忙去追。 高檀见那飘摇的白灯笼隐入了长夜,抬手合拢了门扉。 * 顾淼睡了一夜,反而更累,她不敢睡得太熟,躺在榻上,大多时候半梦半醒,醒来以后,实在疲倦。 他们住的竹屋狭窄,并无人侍奉,亦无灶台,即便是冬日,他们也只能用水缸里的冰水洗漱,好在他们在外行军惯了,也不在乎这些。 不过,高恭也不算全无人性,他令人准备了换洗的衣物。 顾淼趁人不注意时,走到竹屋另一侧的小室,飞快换了衣物。 胸前的布条勒得她不舒服,她只得咬牙忍了,松快松快后,又换了包袱里,多余的那一条裹胸的素白布条。 辰时过后,高恭便让人来唤他们去用膳。 饭吃到一半,顾淼见周围的人被一个接一个地接连唤走。 她心中明白,这是要单纯审问他们了。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方脸的小厮立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右肩,说:“公子,随某来。” 顾淼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随他走到了一处楼阁前,不是昨日的聚贤堂,是一处两侧的木屋,两扇门扉半遮半掩,门前有一小节游廊,廊前摆了三两盆兰草。 进门之后,那小厮便走了。 她扫过一眼屋中陈设,长案,格子架,临窗处,还挂了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鸟笼,其中立着一只白鹦鹉。通身雪白,一双圆溜溜的,黑石子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好怪的鹦鹉? 这是什么意思? 无人在此么,把她叫来是特意来消遣她? 顾淼朝那鸟笼走近了些,白鹦鹉歪了歪脑袋,似乎依旧在专注地打量她。 “霹雳吧啦。”白鹦鹉,忽而扇动翅膀,鸟喙一张一合,冒出莫名其妙的四个字来。 顾淼先是吓了一跳,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