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邺城,打算趁机去一趟城中。 自回五山归来后,顾闯虽然待他客客气气,可是他不敢掉以轻心,他在城中可用的,如今唯有肖旗一人。 齐良的态度模模糊糊,他隐约察觉到他不喜他,可是齐良却以笑面对他,兴许比顾闯更为棘手。 而顾远…… 高檀想到昨夜他对小路说的话,顾远年龄虽小,可似乎,意外地,却比他外在表现出的聪明持重不少。 至少,他没有当面戳破他的难堪。 顾远是个出色的武人,犹善射艺,在回五山之时,他去而折返,竟回来救他…… 高檀嘴角扬了扬,不过一瞬,便又平了,他果真年纪小,是个怪人。 河面上的薄雾萦绕,船舶于河上平流缓进。 凉危城在湪河南侧,顾淼起了一个大早,顺着一队人马,登船过河。 距离邺城南门不远处,石匠已经开始修筑石桥,往后渡河,更为容易。 一想到,今日无须再面对高檀,顾淼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昨日,一整日与高檀呆在一处,委实心累。 在她眼里,他其实是高檀,又不是高檀。 他不是她记忆中的高檀,不是她认识了十五年的高檀。 此刻的高檀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丝毫没有染上她回忆里的浓墨重彩。 她厌恶眼前的高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道理。 他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还救了她。 于她而言,此刻的高檀其实是个真正的陌生人,勉强算得上,一个偶有交情的陌生人。 不是与她朝夕相伴了十五年的高檀,他没有为难过她,他也不是那个冷冷清清的皇帝。 她对于高檀来说,大概也算是个陌生人。 他不识顾淼,只知顾远。 并且……并且,他就要走了。 她也不必再为难他了,他就要走了。 顾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湪河上,冰凉的的清风拂面,她觉得仿佛一直盘旋在脑海的迷雾也被骤然吹散了些许,清明了许多。 先前,她竭力想要送走高檀,说到底,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于在意他了。 可是只要当他是个陌生人,是个救了她一命,于她偶然有些恩情的陌生人,她就不必在意他,不必再为难他了。 顾淼几乎下定了决心。 天边的旭日慢慢升了起来,满池碎金,晨风吹散了河面上的薄雾。 船舶靠了岸,顾淼背着弓下了船。 今日随军来,是为点库,凉危城如今有了守军,军械库自也要另立。 顾闯令顾淼和其余两个军士,一同前去点库,既避免了差错,也免了当中有人暗藏私心。 顾淼在军械库呆了一早上,临近午时,才得了空闲,从库中出来。 凉危城中营内陈设尚还不全,伙食不算丰富,且按人头准备,今日过河来的兵士不少,等顾淼到了炊事营帐前时,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 她索性转身,往凉危城中心的方向而去。 前些时日虽遭战火,但攻城迅速,城中寻常人家没吃太多苦。凉危城这段时间已然吩咐了生机,虽然人来人往,见到陌生的脸孔,仍有些束手束脚,但城中的食肆,茶坊照旧开放。 顾淼捏了一袋铜钱,打算去城里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