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饮,高檀也与他饮了两杯。 顾闯脸上的笑意就没淡过,风中不时卷来他的“哈哈”大笑。 笑笑笑,笑个屁,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什么凉危一役后,送高檀回湖阳,他说过的的话恐怕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 要不然,她索性对顾闯实话实话,和盘托出,就说,爹,你现在不弄走高檀,往后等他当了皇帝,你就凶多吉少。或者说,爹,你歇了你想当土皇帝的春秋大梦吧,你没有当皇帝的命!不要到头来弄得个鱼死网破,谁都不好过! 可是……便是说了,谁信啊? 顾闯肯定以为她中了邪!说不定还要劝她喝药,再不然,恼羞成怒,直接将她送回寨子里去。 不! 她得想办法尽快弄走高檀,靠她自己弄走高檀! 顾淼烦躁地挂着水囊,又饮一口,今夜喝的是麦子酒,邺城麦子酒,入喉火辣。 许久没尝过了,这一大口烈酒入喉,顾淼顿时被辣出了眼泪。 她放下水囊,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转过身去,目光却正对上高檀的目光。 他的视线恰恰朝她望来,似是不经意。 顾淼立刻调转了视线,转瞬又觉不甘,凭什么我要躲他! 凭什么我要怕他! 他算老几啊! 顾淼于是愤愤转头,抬眼直直朝他望去。 高檀的目光露出讶然,而他脸上没有多少笑意,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红色的火光映在他黑漆漆的瞳仁里,眉眼却不见了锐利。 他几缕的头发垂在肩上,只在头顶半挽了发髻,斜插一柄黑簪,他倒长不短的头发,此时此刻,根本无法竖冠,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高宴对他的羞辱。 小白脸!活该! 顾淼瞪了他一眼,索性站了起来。 今晚……今晚她就要想办法把他弄回湖阳去! 篝火烧得正旺,数名醉汉开始围着火堆,手舞足蹈。 顾淼多饮了几口酒,胸中酝酿着的愤怒,愈发难以克制。 她一鼓作气地跑回了营帐,她的角弓就躺在木几上。 冰凉的弓弦映着烛火,仿佛幽然发亮。 愤怒令人冲动,上头的酒意使人昏昏,她注视着角弓弦上的冷光,咬了咬牙,一把拿起了弓。 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她就要射伤高檀,让他滚回湖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