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罚一月禁足而内心苦闷。毕竟这对向来爱热闹的小娘子来说,堪称酷刑。 瑞元……这不是前朝的年号吗?瑞元十一年六月初六,沈灵姝过笄礼。 沈灵姝如猛雷劈在脑门。环顾四周,发现确实是自己年少时的屋院,银屏墨画,连摆设的位置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沈灵姝松开了春桃的手,疾步奔向了门外。 外头,庭院累着皑皑白雪。 从屋中窗牗外望的角梅,在墙角绽放得浓墨艳丽。 廊檐下“须有玉”的金丝鸟笼还空空垂挂。 细蒙蒙的雪花从乌蒙的天空飘落。 沈灵姝怔怔望。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庭院,可不就是她上辈子住了十八年的宅邸吗! 沈灵姝松开了搁放在门扇的手,缓缓走入了雪地之中。 身后的春桃吓得脸色苍白,“娘子,娘子!你还未着鞋履啊!” 怎么单着罗袜就进了雪地里了! 春桃捧起娘子榻下的红面棉布绣线鞋,忙跟着追出去。 沈灵姝走到了庭院地心处,卯时婢仆刚扫的雪,现又已累起了厚厚一层。 沈灵姝深一脚,浅一脚地绕着庭院走。 雪没过踝,很快润湿了沈灵姝的罗袜和裙角。 脚心锥凉锥凉。 沈灵姝面上却逐渐绽开了笑容。 沈灵姝走过春日栽花的小园,夏日为了出宅院爬墙落脚的老槐树,秋日哭啼耍赖不肯学墨的石玉案,冬日烤火嗑瓜子的暖亭……每走一步,繁杂陈旧的记忆如出笼蝴蝶扑朔回笼一般涌袭上来。随之是难以压抑的喜悦涌上心胸。 苍天不负,她竟然重活了一回? “扑通”一声。 是沈灵姝扑倒在了雪中。 高髻歪垂,积雪冰润了人因激动而发热的脸庞。她张开了双臂,做出了后半生困守在凤仪宫中,因要恪守礼仪一直想做不能做的事。 沈灵姝仰天倒在雪地中。任由着漫天细雪扑朔落在眉毛、长睫、嘴巴……张开的双臂一扬,带起的白雪漫天扑飞。 沈灵姝难掩狂喜,舔了嘴角的雪,忽而大笑。人肆意翻滚扑雪。从庭前滚到庭后,直沾了一身白雪,高髻散乱。 直把身后捧着绣鞋的春桃看得傻了。 他们娘子十五刚及笄,明媚落落,名动长安,友达高门贵侯,每年正月节假,故意守着长安灯楼会处等着见他们娘子一面的郎君能排上两条长街。 他们娘子也确实喜热闹好玩耍,但像这么发疯玩雪的,他们娘子一年前就不玩了!早就在阿郎的棍棒训斥下,矜持收敛了很多了! 呜呜,娘子!他们聪慧的娘子磕坏脑袋了! * 沈灵姝翻了个面,披帛散地,细雪落在眉梢眼睫。 她心头畅快,面庞红润,仰躺雪地之中不觉片刻冷。 她不敢相信,那么憋屈凄惨的日子竟然结束了! 前半生,沈灵姝作为侯府的嫡女,爷娘捧在手心,闺友众,诗文琴棋舞剑骑马,样样皆擅。宴会游园少不了她的身影。宫廷贵宴都是座上宾。走哪哪是长安城的焦点。 后半生。沈灵姝十八赐婚了朝中新贵将军,将军戍边少归,为人冷淡讷言。结婚五载都未同房。二十,坐了半世龙椅的晋皇帝薨,上位新帝年少软弱,门阀世家各自领兵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