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听不出姜妧言语间讽刺的意思,这无非是说皇上如今不过是空架子,才急急借着大办寿辰告诉天下人,他才是这天下之主。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队伍终于出发了。 姜妧和李澜同乘一车,随着车子徐徐出发,李澜低声对姜妧道:“方才你瞧着幼姝妹妹了,这往日里她总该过了和我们说会儿话的。可今日,却像是故意躲着你我。” 李澜素来敬着安国公夫人这姨母,平日里也鲜少和李幼姝有什么嫌隙,所以,她便想着这必是昨日太子殿下闹腾那么一番,落在李幼姝耳中,让她心里不喜了。 按说李澜和李幼姝是嫡亲的姐妹,虽是同父异母,可李幼姝又是小甄氏所出,她该向着李幼姝一些的。 可不知为何,她看着李幼姝今日这般态度,竟觉着她有些失了规矩,有些不懂事。 看李澜这样护着自己,替自己委屈,姜妧心里瞬间暖暖的,她伸手一把抱着李澜的胳膊,似真似假道:“澜姐姐,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你平日里最敬重的人却是蛇蝎心肠,做了无数肮脏的事情,会不会很伤心呢?” 李澜自幼就陪着姜妧,也见过宫里不少肮脏事,所以她并不蠢,她不会以为姜妧只是随口说说。 尤其想到上次往小汤山,姜妧也是那番似真似假的话,她便不由脸色严肃起来,直直看着姜妧道:“妧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自打我这次入宫,就发觉你变了性子一般。若真有什么事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一同承担的。你万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忧思过甚伤了身子。” 若是可以,姜妧自然恨不得在李澜面前诉诸安国公夫人的诸多罪行,可她偏偏不能。她怕李澜慌了神,在安国公夫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那样,事情便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 “澜姐姐,没什么,我就是觉着小时候真好,什么都不用想,可长大了,却是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百般算计。” 李澜怎能不知道姜妧是在敷衍自己,可她也知道姜妧的性子,若她执意不说,她也没法子让她松口的。 暗暗叹息一声之后,她也紧紧搂了姜妧,道:“你若不肯说,那我自是不会逼你的。可你要知道轻重的,万不可因着忧思过甚伤了身子。你更得记得,再大的事情,有姑祖母在,有父亲在,还有哥哥,我们都会护着你的。” 姜妧哽咽的点了点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徐徐驶向颐春园,姜妧和李澜各存着心事,并未注意到时间过去的那么快。 直至豆蔻轻声提醒道:“郡主,表姑娘,颐春园到了。” 上一世,姜妧其实是很喜欢颐春园的,毕竟是皇家最大的园林,可比宫里好玩多了。直至这次寿辰,朝臣和承乾帝逼着李太后给端惠皇太后殊荣,姜妧第一次见到外祖母那样难堪,那样手足无措,所以便讨厌起这颐春园来了。 后来,承乾帝在颐春园设宴,姜妧就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再不肯踏足一步。 重生一世,姜妧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嗤笑一声,道:“往日里总觉着颐春园是一等一的好景。这会儿瞧着,也不过如此吧。尤其这空气中弥漫的乌烟瘴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的道场呢,晦气死了。” 姜妧的嘴巴不可谓不毒,谁都知道承乾帝沉、迷丹、药,颐春园更是来了不少道士。可若说到了乌烟瘴气的程度,怎么可能?何况,即便真的被承乾帝搞得乌烟瘴气了,谁又敢这般说话。 李澜也没想到,姜妧说话会愈发没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