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雨季长。长的总教谢我存想念家乡的春天。 谢我存生长在北方,印象里的雨都是带着翻新泥土的香味儿。春雷一响,密密麻麻的细线就下来,红墙绿瓦溅着泥点子,青芽嫩的能掐出水来。半大的孩子可以肆意奔跑。盈盈笑意的姑娘拿起红褐色翻着墨梅图的油纸伞这么一撑,既装点了雨幕,又被这细雨衬得更加明媚丰满。北方的新雨,清瘦的使人舒服。 这儿的雨不一样。虽是不至于教人厌烦,却因为是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没完没了的使人气闷。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浓绿的草木在外头吸足了雨水,夸张的旺盛。屋里的人透过这连绵雨幕却只能赏到一篇模糊的绿来。谢我存到了江州许久,对这江州美景的了解也还是只能在镌刻在画卷上的内容得到。因此遗憾许久。 可等她真的到了晏伐檀的园林门前,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江南独有的那样的慑人的美来。 春天油菜花开,伴随着四周的水道,呈现出这样一座人间宝地:燃园外观精致,一打眼望去,便见门楣、楹柱上皆挂着文人骚客提过的匾联书画,从主到次,层层递进。由里到外的门窗多雕花装饰,与窗外的景色相映成章。 院内多假山花木,假山多似狮子,雄伟的压在园林一隅。狮子山旁筑了一汪清泉,养了一池锦鲤。碧波荡漾中翻动着几尾灵动身影,颜色浅黄,到了晚上,一轮明月爬上假山,照进池里,幽冷的寂白色倒影总是带上这样的浅黄色,在氤氲夜色中踏在池上的三洞桥上附身向下一眺,大抵会以为是这月亮活过来了。 园中还有一叶秋千,两盆碗口大的梅花盆景,几只刻成动物状的石塑藏在池下草中。其余便都是树了。 不知怎得,晏伐檀并未在院中栽那些寻常的柳树、杨树、樟树。反倒是漫园的石榴树含苞待放,远远望去,漫园苍翠,美不胜收。 “别看了,若是教管家瞧见了,小心领罚。” 一旁的侍女悄声提醒她。谢我存反应过来,忙同她一样垂了头。 “这位姐姐,我叫元吉,你叫什么啊?” 谢我存凑上去,摆出一个笑。那人却一脸慌张,有意与她扯远了距离。 谢我存原是不解,待一妇人掐腰在她面前站定了,她便反应了过来。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真不像话。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那妇人挤着眼睛在谢我存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末了鼻子里一喷气,拧着的眉毛抬了老高,满脸都写着未把她放在眼里。 谢我存是不恼的,反而也摆了张笑脸对她,回了她的话。 “是。这位姐姐,我叫…” “打住,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真是不知道瘦成一个小鸡一样的黄毛丫头有多大能耐,主子瞧我们愣是没瞧上眼,教你去伺候咱们丽娘姑娘。算了,新来的,你给我听好,这活你要是做不好,赶紧给我滚蛋,省的拖累咱们几个。” 那妇人拧眉瞪目,瞧得谢我存只想笑。 “好的姐姐,我什么活都能做的。只不过,你是谁啊?我只听说府里管事的是刘伯,到还未想到您的身份。” “你!” 这一句教那胖妇人噎了个够呛。丰满的胸脯一下一下鼓起,却愣是挤不出来一个字来。 “这位是秦姐姐,比咱们来的都早,咱们得听姐姐的话才能好好伺候主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元吉?” 开口的仍是刚刚那位姑娘,声音不大且抖,却教谢我存的问题有了回答。 谢我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