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枕雪这一睡,睡了半月。 醒时外界一团乱,陆歌和明山玉已经醒来,陆歌受了重伤仍在休养,而明山玉日日奔走,在为江蘅洗脱嫌疑。 什么嫌疑? 小铃儿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掩着嘴谨慎地凑到她耳边,“据说,江少侠修炼邪道,被人看见目睹啦!城外往西十余里,满地荒芜寸草不生,就是他的杰作。小姐记得柳如霜么?那个吓人的女鬼,那女鬼也指证他,说他是个怪物,打斗时吸了她的怨气……” 温枕雪捏着锦被,靠坐榻边,秀丽的面容尚且苍白着,柳眉微蹙,闭目沉思了好片刻才捋清这些消息的前后关系。 “訾霍山是怎么掺和进来的?”她疑惑地问。 小铃儿:“唔……听折芳说,烈日府前段时日也闹了妖邪,訾霍山过来帮忙的,因为钱家闹鬼的事沸沸扬扬,捎带过来看一眼,谁知前脚刚到宛州,后脚柳如霜就指控江少侠……訾霍山和扶风山关系好像不太好,尤其对江少侠,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像闻到肉味的狗一样——” 她生动地比划了两下狗爪子的形态,夸张其事地道:“就追着不放了!” 温枕雪面无表情地伸手,捏捏她圆润的脸蛋,“谁教你这样说话的,手放好,不许比划。” 小铃儿不怕她,嘿嘿笑了两声,用掌心托着下巴,“那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温枕雪闭上眼睛,头疼地捏着鼻梁骨,“怎么办?睡觉。我头疼死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睡醒再说。 江蘅被禁足在钱家的一间偏院里,事情未水落石出前,归绮人不许他出去乱晃,以免惹来更大的乱子。 华灯初上,温枕雪提着一盏灯,避开人群悄悄往偏院去。 中途经过回廊,在拐角处遇到一个人。 “明……” 明山玉一身雪白道袍,廊下灯烛幽微,眉心那点朱砂印在烛光映照下更加灼眼,他听闻声响,回过头来,习惯性地竖手在胸前,行了个佛礼。 设定上两人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应该很是亲厚,可如今其中一个躯体里换了芯子,温枕雪拿捏不准他们私下相处是什么状态,只好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不亲近也不生疏地问:“不晦?你怎么在这里。” 明山玉神色平静,他身上有股多年在佛前静坐修炼出来的恬然,观之舒心,温枕雪看他片刻,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焦躁也不知不觉被抚平了。 “看看若之。”他看向温枕雪提的食盒,露出些浅淡的笑意,垂眸敛目道:“看来雪娘也和我一样。” “……” 雪娘? 温枕雪早从小铃儿口中知道,温二小姐的闺名与自己相同,想着这或许就是她一直对《登天录》耿耿于怀的原因,但雪娘这个小名,真是怎么听都听不惯。 尤其是从明山玉嘴里蹦出来的。 归绮人是长辈,叫她雪娘就罢,明山玉…… 好吧,青梅竹马,不是外人。 她笑意微僵,硬着头皮道:“嗯,不晦……” 所幸明山玉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生硬口吻,话音一转,“围剿柳如霜那晚,你在现场,可有见到一只树精?” 树精? 温枕雪仅仅心念一转就想通关窍,联想到江蘅曾经让她认下的一棵“怪树”,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她颦眉垂目,状若凝重,“乃是柳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