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明淡,春来深浅。山中依旧萧条肃冷,寒鸦偶尔在山谷鸣叫,回声阵阵,愈显幽冷。 江含辞随寂云师太做完早课,便和霜月又来到缥缈亭。 此处是山顶至高处,含辞垫着脚极目远眺,越过层峦叠嶂的山脉,只能远远眺望到汴河一角。 “小姐,顾公子今日便启程去杭州了吧?”霜月有口无心地说着,一边躬着身子,把顺着山风拂向含辞裙上的韧草推开,又细细理着裙角,这些经了冬的杂草絮,一挨到衣裳便钻进布料里,十分难清理。 “嗯。”含辞什么都看不到,便默默朝着汴河方向,祷祝平安。 “小姐,咱们还要在庵里呆多长时日?”霜月忍不住又问。 不跟顾浅尘去杭州,不回江府,留在这庵中,等着把汴京未完成的事情处理完,该来的迟早要来。含辞没有应声。 “小姐……”,不远处的山下传来呼唤声,含辞和霜月转身望过去,只见大勇招着手,飞快地从远处跑来,她们便走过去迎大勇。 “小姐……”,大勇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二爷……带着江老爷来了……现下在庵里……等着您。” 果然,该来的迟早要来,还是一起来的。 司马瑜和江翰林在含辞她们下榻的小院里等候,看来已同师太言明了身份。 推开小院的柴门便听到江翰林的咳嗽声,含辞心中一紧,忙走进屋去。 “你这不孝女!你……你擅离夫家!有违妇道!将相府……和江家的脸面置于何处!!咳咳……”含辞刚走进堂屋,江翰林的责骂声便扑面而来。他说完,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含辞急忙上前要为他捶背,却被他一拂袖推到一旁。 司马瑜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在案上的粗陶茶壶倒了茶,递与江翰林道:“岳父大人息怒,娘子她也是小孩子心切,不过是同我置气罢了。如今我父亲母亲也快回府了,娘子随我回去,我自会同父亲母亲求情,不会为难于她。” 司马瑜环顾屋内,叹口气道:“娘子你这般自苦又是为何,这里哪是住人的地方,这几日让我好~找~!”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加重了语气,背对着江翰林,恶狠狠盯住含辞。 江翰林喝口茶,又喘了一阵,方缓缓说道:“辞儿,你看你夫君如今还在为你说好话,你这般行径,又是相府这样的门户,那是要按家法处置的啊。” 含辞默默看了这一出,心下已明白几分,她撇过司马瑜,走到江翰林面前:“父亲,您可知女儿为何会置身在这庵中?” “你一向是识大体的。女嫁从夫,你在相府万事都要以相府和你夫君为重。身为相府主母,你怎么能为一个妾氏置气,还自己跑出相府到这荒山野岭来,传出去你岂不是名节尽毁?好在你夫君一心顾念你,偷偷地寻着了,你现在随他回府,好好向相爷和相爷夫人请罪。”江翰林已换作劝慰的语气。 司马瑜做小伏低地朝含辞拱一拱手,“夫人,秦小娘是经你首肯才入的府,我相府家风断不会容我做宠妾灭妻之事,她如今虽有了身孕,终究也不过是个妾氏。你何必因此大动干戈,还惊扰了岳父大人。” 看来父亲还不知道司马瑜已写了和离书。 看来司马瑜也并不准备将和离之事说破。 “你看看你夫君,一心袒护你。”江翰林指着司马瑜,对女儿痛心疾首道:“你把我平日的教诲都抛至九霄云外了吗?如今家中事多,你那不成器的弟弟,终究是朽木不可雕也,现下闯下了大祸,还是你夫君在一力维护,为他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