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含着湿乎乎的暖意,到了水漓宫南觅见过几次白雪,但也是刚一落地就化了。 一下船,凌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往人的脸上刮,南觅一个没站住,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了。 还是身侧的耿辞眼疾手快,伸手在她后背处轻轻扶了一下,一瞬间就又挪开了。 耿辞回头看一眼乐多:“公主没有厚的衣服?”语气冰凉,没什么情绪,却让人莫名胆寒。 吓得乐多直接怔住了,南觅趁着乐多还没回过神,连忙截住话头:“我不曾来过北边,眼下穿的已是最厚的了,回头买几件就是了,不打紧。” 耿辞目光挪回南觅身上,见她仍是那件鹅黄的缎料,在这瑟瑟的寒风里,显得更加单薄。 他不动声色的盯了一会南觅,然后脱了自己身上的大氅,将近一半的位置折了一下,裹在南觅身上。 那大氅与炙帆殿其他旁人深色的不同,通体雪白,里头毛茸茸的,南觅一下仿若置身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时失神。 听到耿辞开口:“委屈公主。”然后领着她到了马车。 南觅正欲将身上的大氅退下,又听到耿辞开口:“公主先凑合一会儿,前面就有买的了。” 南觅仰头看他:“耿大人不冷么?” 似乎是没想到南觅会这样说,耿辞一顿,而后道:“无妨。” 南觅上了马车,瑟缩在耿辞的大氅里,顾自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听到乐多抽噎着道:“都是乐多不好,晓得北方冷,竟不知居然这样冷。” 南觅连忙去拉她:“多多,这不怪你,你从小就跟着我,哪来过北边,就是我也是头一回。你也盖着,别冻着了。”拉她进大氅里头。 乐多抹了一把眼泪道:“不冷,公主,这马车会发热一样,进来就不冷了。” 南觅这才发现,马车里头不仅半丝风都没透进来,甚至还真的像是自带暖炉一样,大氅盖在身上,竟然还有些热。 因为好奇,她伸手开了车窗,忽然一愣,马车周身环着荧荧的红光,好看极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是耿辞,他是火族人,是他施了咒诀。 在他乡,能有一个这样体贴备至的人在身边,南觅忽然觉得,其实耿大人也不错。 关好车窗,乐多已经从自责中回过神,正在研究一会给公主买什么样式的大氅。突然听到公主开口:“多多,我觉得那些民间传的故事多半不是真的。” 乐多思虑片刻,点头道:“我也觉得,您看,且不说耿大人一路上并不凶狠,光看他那张脸,实在是没办法和误杀人、食人肉这样的事联系起来。” 南觅也点头:“而且,他那么爱穿白色,说明他爱干净,怎么会吃人呢?” 乐多点头:“公主英明。” 车外的阿陌以为自己瞎了,留在刚才,他似乎看到耿辞笑了一下,待他再仔细看去,耿辞仍是那张冰山一样的脸。 其实阿陌没看错,耿辞是笑了一下。他将咒诀搁在马车周围,马车里说的话,他便听得一清二楚了。 虽非他故意,但还是听到两个女子如何给他摘了那误杀人、食人肉的名头。想到南觅那张脸上大概认真的神色,他突然觉得挺好笑的,于是下意识勾了一下唇角。 车队离了渡口,没行多远,就是一处不大繁华的镇子。使臣暗示耿辞,想赶赶路,到前面的郡城再找驿站休息,耿辞扫了一圈,没见什么看得上眼的布行,于是同意了使臣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