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树林外面的大路,在路边找到一棵显眼的枝繁叶茂的大树,用力拿刀在树上划了几道痕迹,然后将两块石头垒起来放在了树边,等下面一个巡逻到这里的队员到达此处就会知道这里曾经有敌军活动的痕迹,便会加强警戒。 卢纹秋把刚才徒手用树枝和皮筋制作的简易弹弓拆卸开,把树枝扔在了草丛里,继续哼起坎樵的山歌。 突然,前方出现了火把点燃后发出的红光,因为距离不远,火光照射的范围有限,而且那些火把都特意举得很低,所以卢纹秋判断队伍数量不会超过十人,多半是敌军在夜间巡逻。 卢纹秋没有畏缩忸怩,而是迈着夯实的步伐,停止原本拖行树木的动作,蹲下来,挑了一堆木材背在身后,稳稳当当地朝火光来源那处走去。 状似无意地从那个巡逻小队旁边经过时,为首的一个人眉头微皱,打量了他一下,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话询问:“哪里来的?如实报上。夜半三更,还在林中逗留,为什么?” 那人身边站着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伯,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久居山上的农民,头戴斗笠,应该是敌军雇来给他们指路的。 毕竟他们也才在山中扎营不久,对这里的地形地势肯定没有原著居民了解。 那个老伯看卢纹秋身量纤细,面色黝黑,因为长时间劳作两边鬓发都被汗滴打湿黏着在了面庞上,穿着粗布麻衣,又听他刚才在哼山歌,多嘴对盘问的军官说了一句:“哎呀,军爷这是大惊小怪了不是,看这小伙蓬头垢面,满嘴乡音,一看就是上山坎樵来的。” 卢纹秋松了口气,还好她特意研究过当地坎樵人的穿着打扮,他们生活的习性还有乡音的特点,临行前特意交代了队伍里的人都要用煤灰糊面,头发也不要梳得太齐整,给大家换上了粗布甚至带补丁的衣服,满是泥渍的靴子,还教了大家速成当地口音的秘诀。 为了入戏,她每走一段路就挥动刀斧结结实实地砍了好些木材绑起来,一路拖行着实耗费了不少体力,走到这里早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更显得蓬头垢面。 哼山歌和当地民歌一方面是为了贴合坎樵人的生活习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顺便进行自我催眠。 一番折腾下来,卢纹秋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生活困苦、勤勉不辍的坎樵人了。 现在有了这位老伯的佐证,她对自己的乔装更有自信了,当下就附和起来,特意用乡音扯着嗓门说:“就是哪军爷,天杀的朝廷实事不干,成天就知道征收什么赋税,这样税,那样税。到处都在打仗,地里收成又不好……我们山里人晚上哪还能睡得好觉啊!这不想着抓紧干活,好得空多干几份营生养活家里老小吗,哎!” 为了取得蛮夷人信任,她特地在话里话外指出朝廷的无能,一番哭诉之后,还不忘说:“真是多亏了军爷在山里,豺狼虎豹都被吓退了,晚上干活也不怕了,才给了我们这些人一些安生喘息的日子哪。” 她连连拱手道:“军爷大恩!军爷大恩啊!” 先前对她起疑的那个人汉话不好,听她叽里咕噜一通也没太听明白这个小伙说的什么意思,但看他的打扮,口音,加上老伯的说辞,大体上是信了他是来山里砍柴的樵夫。 听他说朝廷的不好心里也很畅快,得意地说:“等我们首领击退了你们朝廷派来的人,这里就由我们管辖了。现在我们已经有官员进入城里了。听话办事,跟着我们,才有好果子吃,明白吗?” 卢纹秋暗暗啐了一口,什么好果子吃,主帅就是信了你们的诓骗才会误投敌营。要是跟着你们这些土匪强盗才是苦不堪言。 我们的朝廷就算内忧外患自有我们国家的人来整顿治理。你们蛮夷凭什么大放厥词? 还想染指我们的山河社稷,让我们的子民认贼作主,痴心妄想! 但她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恭顺地展露笑颜,拱手作了个揖道:“军爷说得是,说得是!军爷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