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寒风凛凛,鹅毛般的雪花打着旋儿从夜空中飘下,给这座城市以极快的速度镀上银白。
“真是冷死个人了。”
有人在黑夜中暗暗喝骂。
这么寒冷的雪夜,江边一处远离主干道的乱石滩上却有几名钓鱼客,即使冻得缩头缩脚,也强撑着不肯离去,若是让不明真相的路人见了,怎能不感慨一句“独钓寒江雪”的凄美意境啊!
“我有预感,我今天必能钓大鱼!”老何将喝完的红牛狠狠地掼到地上,踩了一脚,再度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
旁边的钓友嘲笑道:“老何,你这话我们可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话引来笑声一片,钓了一整天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收获,唯独老何还是“空军”。
老何对旁人的嘲笑充耳不闻,一边死死地盯着浮标,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恰在这时,浮标猛的往下一沉。老何一个激动,失声喊了出来。
“哟,终于有动静了!”旁边有人调侃道。
老何握住钓竿开始收线,过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没有收上来,旁边有人好奇地过来围观,见他憋得脸色通红,不由道:“难道老何真钓到大鱼了?”
“看这架势,怕是有十几斤重呢!”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有经验丰富的钓友看出了不对劲:“奇怪,老何钓上来的不像是鱼啊。”
这时,老何大吼一声,双臂用力向上一提,只听“哗啦”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落在了岸边。
“这什么东西啊?”即使岸边黑黢黢的,众人也看清了这钓上来的压根不是鱼。
“像是个黑色塑料袋。”
唯独老何还不肯死心,大踏步走过来,拎起袋子的一角猛地一掀——
“我的妈呀!”
……
到了后半夜,雪下得更大了。许戈将陆地巡洋舰停在路旁,推开车门一步跨出,顿时往下一陷。
“今年冬天的天气真是诡异得反常!”他暗暗骂了一句。
他还记得是晚上七点以后开始飘雪的,这才几个小时积雪就已经很厚了,建安的冬天甚少见到这么大的雪。
许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案发现场走去,江边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强光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水边人影幢幢,不时有几声呼喝响起,这偏僻的乱石滩真是八百年都不曾如此热闹过。
法医主任潘文带着两名助手蹲在岸边忙碌着,他衣服穿得单薄,此刻冻得一脸青白,面色不比地上的尸体好几分。
许戈踩着雪走过来,遥遥就喊:“老潘,怎么样了?”
潘文头也没抬一下,认真地端详着尸体,直到许戈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并排蹲下,这才用他惯常的声调不急不缓地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短,大概在一年以上。”
“一年?!”许戈嘶了一下,越是这种陈年旧尸,案件便越难侦破。
潘文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随着他说话吐出的气息在镜片上凝成了白雾,实在是阻碍视线:“运气不错了,尸体一直被密封在塑料袋里,因此即使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也保存得还算完好,没有被鱼虾啃食,也没有白骨化。”
他扶起死者面目全非的脑袋,指着一处对许戈道:“你看到没有?颅骨粉碎性骨折,应该是被钝器击打的。”
许戈连忙追问:“这是死因么?”
“还不好说,要等我回去解剖。”潘文慢吞吞地将死者的脑袋放下了,“除了颅骨骨折,死者的右小臂、左腿、第三根肋骨都呈骨折状态,看起来像是生前一直受到囚禁折磨。”
许戈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黑寂的江面:“然后被虐杀后,再弃尸于江底么?”
“这就是你要调查的事了。”潘文招呼两名助手小心地将尸体装袋,“我尽快给你尸检报告。”
“辛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