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办两件事。”薛白自说自话,“一是把老凉与姜家兄弟的家卷带给我。二是,李林甫必定要查我的身世,让他交给你来查。”
裴冕不由皱眉,不悦道:“我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你让我做这些?”
“现在知道你是八品小官了?蓄养死士时怎就不知道?”
说着,薛白微微将身子前倾,给裴冕压迫感,又道:“当我不知你是如何怂恿王鉷陷害杨慎矜吗?王鉷马上要成为御史中丞,你这功臣必会升为监察御史,不是吗?”
裴冕眼一闭,惊诧于眼前的少年已有这般敏锐的嗅觉。
就在丰味楼边的宅院中,达奚盈盈脚步匆匆,赶到偏堂。
一个颓废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正是李琩。
“阿郎怎来了?”
达奚盈盈妩媚一笑,往李琩怀里坐去。
李琩却是抬手挡了她,叹道:“在花萼楼熬了整夜,今日是真累了。”
他脸上发黑,确是很疲倦了,经不起这女人厮磨。
“那阿郎是有事才来的。”
“是啊,散了宴还让娘与杨洄拦着说了大半日。”李琩道:“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薛白。”
“薛白?”
“此人或许还名叫薛平昭,这是当时买卖官奴时过贱立契的文书。”
达奚盈盈仔细听了详情,包括了薛白在御前认亲之事,再细看那文书,她柳眉一皱,问道:“如何没用手印与衙署信印?”
“李哥奴要走了,你拿抄录的查吧。”李琩道,“我得走了,你知道十王宅的规矩。”
“奴家送阿郎…”
达奚盈盈目送着李琩的背影,却是微微叹了口气,招过手下管事施仲。
“薛灵这名字,你可有印象?”
“有,小人忘了谁也不会忘他。”施仲摇头笑道:“一个滥赌鬼,还欠了赌坊不少债。”
“去看看他今日是否有来赌?若来,让他倾家荡产。”
说话间,达奚盈盈走上阁楼,向丰味楼看去,见到一个少年郎牵马离开,让她想起了这几年来往过的崔宗之、岑参、刘长卿、崔颢…
天色暗得很快,长安城再次点燃了一盏盏花灯。
薛白走到范阳卢氏的大花灯前时,杜有邻夫妇已到了,只是卢丰娘脸上微有些尴尬之色。
她堂兄本已带着女儿到平康坊了,路上却听说“那御前写《青玉桉》的薛白向右相提亲,被拒绝了”,于是又转回去了。
倒不是因此不喜这桩婚事,而是眼下不是相看的好时机,范阳卢氏一惯不喜欢引人注目…须知去年韦坚桉就是在上元节发生的。
唯独让卢丰娘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薛白,你来了,可吃过了?”
“吃过了,果然这般看这花灯更好看。”薛白看着卢家的那花灯点头不已,“不虚此行。”
卢丰娘方知他还没有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也因此放松下来,转头向杜有邻道:“郎君,你也赋首诗吧?”
杜有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负手沉吟,当即便吟了一首。
“长安星火照元宵,十里花灯尽迢迢。趁月欲看灯下字,老眼忽觉少年遥。”
不说好坏,这天宝年间像是人人都会作诗。
薛白夸了几句好话,跟着这对夫妻游玩。
他原本打算在家歇息,今夜其实是被迫出游,不过逛了一会,渐渐还是融入了这上元节的气氛中。
随处可见穿着彩裙的小娘子,或执着团扇,或提着灯笼,为这灯节增添无数艳丽。
对街的人群中忽然看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