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喇叭匠子很卖力气,又亮了三支曲牌,分别是《胡胡腔》、《文嗨嗨》、《锔缸调》。 《胡胡腔》吹的是《大西厢》的开篇曲,曲子舒缓,调腔婉转。如果说上午吹的《秧歌柳子》是让人动起来的话,那么这段《胡胡腔》则是让人扭起来。知青们从两人互动,不约而同地围成了一个个圈圈,变成了多人互动。 《文嗨嗨》吹的是《杨八姐游春》的开篇曲,旋律性強,落调固定。让大家都朝着喇叭匠子的方向形成了队列,随着落调知道了进退,那高跷也踏到了走十字的四个点上,稳定多了,动作也放开了。 《锯缸调》吹的是《锯大缸》的开篇曲,灰谐欢快,每句都有同一个过门,节奏也加快了许多。如果说前两个曲牌是让人扭起来的话,那么这个曲牌则能让人走起来,不限于在原地走十字了。 三个曲子,每个一吹就是一个点,吹的喇叭匠子腮帮子鼓得都变了形,打鼓的人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扭的人更是满头是汗,只有打锣的和镲镲的缩着脖子,这是他们出力不多被冻的。为此,曲子和曲子中间都要歇上半个点。 隆冬季节,如果不扭秧歌,让人在户外呆上四个小时,不烤火,几乎是不可能的,秧歌就具有这个魅力,靠运动产生热量,当身体凉下来时,就得动起来。 休息的时侯,云鹏通知三队户的金波给鼓乐队准备明天的午饭,金波还没被任命为户长,婉言拒绝了,云鹏怕只好让红梅用广播通知了三队户。喇叭匠子听到广播很高兴,他们不知道集体户和集体户是不一样的。 三队户此时是群龙无首,炊事员纪元成了临时当家的,他听到广播后来找红梅了。 他是个结巴,跟红梅理论道:“扭……阿就秧歌是大……阿就大队的事,凭……凭什么让……阿就让我们供……就供饭!” 红梅说:“大队有权安全派饭,今天晌午是我们户安排的,后天由二队户安排,他们不挑食,有口热的吃饱就行。大队给他们交伙食费,每人两毛钱。” 纪元说:“阿就给钱还行,不瞒你说,我们买……就买盐的钱……阿就都没了。” 云鹏过去付了一元钱说:“老兄开玩笑呢,能穷到这个样子?” 纪元说:“没人主事啊!阿就昨天就……就该杀……阿就杀猪,他们让……阿就我杀,说我是……是干这玩艺的,我杀个鸡……阿就还行,没……没……阿就没杀……就杀过猪。我找……就找马书记去了,他……他不在,可……可能回……就回家杀……杀……杀猪去了吧!” 云鹏问:“你们往年杀猪是咋办的?” 纪元说:“往年杀……杀……完猪就……阿就分肉回家,今年不……就不让回家了吗,大家把火……火……阿就火都冲……阿就我撒了。好像是我不让……阿就不让他们回家的!” 云鹏感到这事得管,因为马春昌跟自己交待过,帮他照看着点。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正好户里没杀年猪,不如出钱雇人把他们的猪杀了,从他们手里买上一脚子肉,羊毛出在羊身上,算账时从买肉钱里算回来就完了。于是,他把想法跟纪元说了。 纪元嘴瘸,脑袋不瘸,他不是没想过卖肉,一是家家都杀年猪,肉卖不出去;二是杀猪是要交掉头税的,由屠户代收,那杀猪的钱可以用肉顶,交税的钱必须是现钱;三是那税钱虽然只有5元钱,但是从大家的态度看,这5元钱应该他掏,他一天比别人多挣一分,有人不服啊;这事就这样摽到这了。听云鹏要买肉,这个摽儿便打开了。 云鹏从这件事中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这个户人心散了,都是大队卖牛肉的事人为造成的;二是金波无心,也没能力当这个户长。他继而又想到了黎想,如果金波和任民都不想当户长,黎想也可以不当,法不责众,黄祥也不能把她咋样,自己的错误便能弥补了。即使黄祥坚持让黎想当户长,黎想也可以提出一些条件。 秦玉不在家,自己的钱又在黎想手里,买肉的钱从哪出呢?靠蓝卫国那点生活费买不了一脚子肉,200多斤的猪,一脚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