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说的虽然是失望的话,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伤心的痕迹,从她的脸上显不出一分一毫的内心的波澜,好像她的心和脸是不相通,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可以各自忙各自的事。 我……我是一介武夫,擅长的是骑射,所以有些口拙舌笨,说话若有冒犯,望姑娘不要见怪。 欢欢摇着头笑笑,说道:你太客气了,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方面的打击。这么说吧,我这是生平第一次倒追男孩子。可笑的是还被拒绝了,她笑得很自然,最起码看上去是,好像她经历了一次非常好玩的事,而不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她这个反应让清扬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当真的,更像是闹着玩儿,像是和别人打了个赌。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拒绝了她,而感到内疚或者自责。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欢欢满怀期待地看着清扬。 清扬极力的想从她的眼神中分辨出她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儿,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 欢欢接着说:做朋友也这么难吗? 清扬觉得自己看她的时间有点长了,他都觉得有失礼貌了,他赶紧说:可以,当然可以。 那么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也不用躲着我了,我发誓再也不纠缠你了,这样好不好。 这样当然好,清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硬,甚至有些无情。 你不要觉得太内疚,我是一个自我治愈能力很强的人,所以不会太难过,如果说有一点伤心的话,也绝不是因为不能与你厮守终身,而是因为第一次追男孩子就被拒绝了。不过,该庆幸的是我终于也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什么滋味都尝过,才不枉活一回。如果一个人总是吃甜的东西,从来没吃过苦,他都不知道自己吃的东西是甜的。我的父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当然可能每个女儿都觉得自己的父亲了不起,我也不是说我父亲是你想成为的那种了不起的人。 我没想过要成为了不起的人,清扬说。 你想成为大英雄。 也不是,我就是从小就有一个梦想。 能先让我说完我的父亲再说你的梦想吗?他和我说过一句让我今天倍感欣慰的话,对不起,我从小霸道惯了,从没有人和我抢东西,包括说话,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清扬笑笑说:那你先说吧。 我父亲告诉我,女孩子最好不要和志向太远大的男人一起生活,因为志向远大的男人心中只有他的志向和野心,根本无暇关爱身边的女人。所以有些事表面上看是损失,放长远来看,说不定是赚了便宜;好多事,我们都不能从表面和眼前看,要站在未来,站在高处看,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些事在眼前看,也许我们是赚便宜的,过几年才知道那个便宜是所有祸患的根源。有时候你以为苍天对你不公,再过几年才能看清苍天是在帮你。 这都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欢欢点点头,父亲还说,自我治愈能力,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本事,按他说的我是一个挺有本事的人尼。 清扬说:你父亲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说完了,你可以说你的梦想了。 话如果被打断了,再重新说,总需要重新酝酿情绪,清扬眺望着远处的瀑布,视线仿佛穿越过了大雪山,他仿佛看到了故土上的兵荒马乱。他说:你从未体会过国破家亡的那种切肤之痛,我有四个哥哥,三个都战死在抵抗异族人侵略的沙场上。我经历过丧失亲人和家园。 我生活在皇城,从小过得很安逸,可我听皇城外的人说过,他们最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图兰人来了”。只是听到,你永远觉得是故事,以为别人嘴里说的残酷的事离你特别遥远,当我们举家从皇城往即州迁的时候,一路遇到的都是难民,他们的家园被烧毁,亲人被杀害,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知道未来除了死亡和更大的不幸还有别的什么结局。但凡有点热血,心中就会埋下那颗种子,说到这里清扬捂着心的位置。 那颗种子萌芽后,从未因为我远离了战乱,过上安逸的生活,它就停止生长,到现在它已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