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官沟如何走,下山往左还是往右。 他突然想起塞新娘红嫁衣时,碰触到的一叠书信,他一惊,好像找到了线索。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用厚塑料包裹的书信,有牛皮纸信封、白底彩照信封、宣传亚丁的卡片,还好,书信是完好的。 “寄信人:丽的云。收信人:千石。” “我叫千石!”黑衣青年跳了起来,他很快有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千石’名字也证明不了什么。我现在在哪里?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 “沿着山下的小公路走吧。既然雨夜翻越这个山岭,肯定家就在这条路的方向,家就在这附近。”他不停地摇摇头。 风吹起漫天的残云,追逐着匆忙的赶路人。黑衣青年从玉皇寨下的小路下山,再次走下陡石梯,从那棵高大的黄果树身边走过。 他刻意停下来,定睛看着那个凹槽,想着昨晚抱着一位陌生的新娘,一起躲进山洞,相拥到天亮,而就是刚刚,新娘却不辞而别…… 这一切,还像在梦中。一切都不真实,包括他自己。 村道上,行人已经多起来了。田埂上,有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弯腰给灌满雨水的水田放水。绿色的稻禾被初夏的风梳理得十分整齐,绿得发亮的叶子上挂着无数的水珠。 一只白鹤沿着小溪的边沿飞,不知道是在寻找着落脚的地方,还是在寻找着食物。 接近黄昏,雨已经停了。一位焦急赶路的黑衣青年,他凭着感觉,沿着乡村小公路漫无目的地行走。 滑落山崖后,他能记得什么“丽的云”和对家的朦胧记忆,连自己姓氏名谁似乎没有印象。 他突然放慢了脚步,一条小路通向更隐秘的山沟,他十分迟疑,最终选择走向这条好像梦里走过的小路。 与小路并行,一条小水沟蜿蜒而下。水沟里长着青草,叶尖上挂满水珠。 他走进一个大的村落,穿过一座小石桥,似乎有点熟悉的感觉。一棵高大的桉树站在院坝边上,树上有一个喜鹊窝。 黑衣青年抬起头,真的看见了一个喜鹊窝。 他突然记得,小时候,当喜鹊叫唤时,他和几个小伙伴围着灰白的树干跳呀跳,在树上刻下刚学的字。 “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黑衣青年欣喜若狂,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电报的内容。 马上,另一种悲伤马上袭击了全身,他在一个小院前停了下来。 此时,他头发蓬乱,落满野草、柴灰;眼神无力,含着血丝;衬衣染上草色,很多地方沾满了已干的泥巴;鞋子全是泥,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黑衣青年懵懵懂懂之中,突然停在了夏家沟一扇破旧的大门前。他好奇地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哀乐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