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生气,还是平静,他的脸是一尊雕塑,褶皱不出一丝痕迹。 “为什么说你撒谎?他刚才问你什么了?”江城子连忙跑到相静旁边。 “问我知不知道剧院的建筑。”相静低着头,声音从衣领处挤了出来,闷闷的。江城子不得已凑上前才勉强听清。 “什么意思?” “可能是要问建筑风格,建筑材料吧,我哪里懂呢?”相静忽的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桃红的眼角分明有几分哀怨,似乎在责怪袁满的不近人情。 “你别怕,警长他就是这样,凶是凶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江城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偏向袁满的,他细细回味着刚才的对话。袁满已经给出了反应,相静一定是懂建筑的。既然是懂的,又为什么要隐瞒呢?他重新坐回观众席,脚下又有了生风的清凉感。他想起来,袁满还问了是否开了空调,相静说不知道,如果这也是谎言,这就意味着…… 江城子灵光一闪,连忙趴到观众席的椅子上仔细观察。果不其然,他看到每一把椅子的底部,都藏有一只小风扇。江城子脑子迅速转动着:黑黢黢的长廊,阴晴不定的相静,袁满莫名其妙的提问……以及风筝线、窒息、风扇、断头台、演出的黑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明白了,真正杀人的是椅子下的风扇,断头台只是担了虚名,掩人耳目罢了。 江城子连忙命人把风扇的电闸关了,剧院内部原本就是封闭的,热气顿时从四面八方袭来,还闷得人透不过气。大家只能拿着剧本或者纸片扇风,药水的刺激味和血腥味也挥之不去。 “相静,原来场地里没有开空调。”江城子的口吻很温和,但眼神却盯得紧,生怕错过她的点滴。“是啊,没有。”相静只是淡淡地说,可粉嘟嘟的妆分明失了色。 “你不知道。” “不知道。”相静呆呆的,像是脑部系统完全只删剩了白纸一样。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在这里工作,连空调有没有开也分辨不出吗?” “我不知道。你不也不知道吗?这里面这样凉快,哪里分辨得出来。” “刚才袁警打电话核实过了,只因场地空间大,耗电也大,为了节省开支,剧院在非演出场合都是不开空调的。你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不可能不知道日常的用电习惯。你为什么要隐瞒呢?” “我是真不知道,其他时间也就算了,今天是众演员齐聚彩排的日子,人也多,时间也长,我不敢确定后台会不会为了这个打开。所以我才回不知道。江记者,你在怀疑我?” “我没有在怀疑你。你早这样回答不就得了?”江城子虽已心知肚明,可见着相静可怜,加之年轻,还带着几分青涩和腼腆,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不比那些凶巴巴急冲冲的市井之人,他等着相静的回答。却急得一旁的老油条们看不下去,恨不得急匆匆地上来亲自审问。 “罢了,你不说,我替你说。这所剧院以哥特建筑闻名于世,甚至有人不远万里而来,不为演出,只为大饱眼福,一睹风采它的设计。凡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员,无论职位高低都必须懂内部的设计,只为能完美回应客人的需求,或者提问。这也是袁满警长要你介绍内部建筑设计的原因,你撒谎说不知道,这便第二处破绽。” “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被吓到了,不想细说而已,所以谎称不懂。”相静淡淡地回答,她似乎回过神了,脸却像蔫了桃花。 “那你说,为什么没开空调还是觉得凉爽呢?”江城子步步紧逼。 所有人的眼睛也都盯着她,料想着警方的车也快到了。相静面如死灰:“这是剧院内部专有的设计,每扇椅子底部都专有小风扇,即便不开空调,空气也能流通,也不觉得闷热,观众在观演的时候有更舒服的体验。”她说罢盯着江城子,桃红染尽了她的眼睛,哀怨又厉色,江城子躲闪着,他打算由警方解决剩余的事情,没想到相静主动捅破了江城子为她盖起的遮羞布:“你怎么才发现啊,江记者,我是凶手,是我杀了她。” 他完全没想到她会这般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