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镇的雨,一直下了一个多月。 林樾抬头,暖棚上面,像是破了一个细小的洞。 雨水就从那个细小的洞漏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但也不排除,是暖棚的浇灌系统坏了,滴滴答答的漏水,亦在地面上行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林樾伸手拧了拧水龙头,仍旧从水管里面滴了水出来。 她站直身子,视线缓缓扫过暖棚内。 玫瑰月季依旧盛开,草莓每日都在成熟。 暖棚内是泥地,地上的脚印因为那天的救护而杂乱不堪,无法辨认。 暖棚外的摄像头,安安静静地工作着。的确很像是意外。 林樾在摄像头下面站了一会,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她没有带雨具,只得闪身回到中庭。 手机响起,是戚星打来的电话:“樾宝,你好了吗?” “好,我马上过去。” 父亲两日前在暖棚里摔倒,林樾被吓得魂飞魄散。 所幸的是,父亲并没有什么大碍。送往医院的途中,他就醒了。 据父亲描述,他那日照旧是要摘草莓,也看见了水洼,但穿着水鞋,他就没有任何防备的踩下去,紧接着就滑倒了,许是年纪大了,他又有些小毛病,这一摔,当即就昏了过去。 看起来完全是个意外。 他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但林樾还是坚持让父亲住了两日医院,做了常规的检查。 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显示林泉很健康,于是他便闹着出院。 那天住院没拿户口本,现在办出院要户口本,林樾便回民宿拿户口本。 这两天她也没顾得上查看暖棚里的情况。 林樾正要走,目光忽然落在门口处,爸爸的那双水鞋上。 那天匆匆忙忙的将爸爸抬上担架,脚上水鞋胡乱脱去,自然就扔得随意了一些。 他们的私人物品,林樾是叫李桃桃不用管的。是以水鞋在门口躺了两日,也没人管。 那双水鞋鞋底看起来全是泥,阴干了两日,无人碰触,那些泥土仍旧粘在鞋底上。 那天的鞋子是林樾脱的,也是她放的。 林樾站了一会,转身出了门。 民宿安安静静的,只有李桃桃四处忙活的身影。 卫生院里住院的人不多,林樾还没进病房,就对上了一双仿佛星辰浩海般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唇角含笑,朝她稳稳地走过来:“樾宝。” 许是躺的时间有些久,他行路的姿势仍旧有些许的僵硬。 林樾快走两步:“你快坐下。” 戚星听话,乖乖地在病床的床尾坐下来。 那天林泉昏倒,他听得动静,竟然没有坐轮椅,就冲了出去。 待他帮着将林泉一起抬到担架上,林樾才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星星,你的腿!” 却是从那日起,戚星就没有再坐回轮椅了。 林樾打电话咨询了医生,医生细细问了情况,说戚星到底年轻,恢复得快,只要感觉不到疼痛,就可以走路了。 但林樾还是拘着戚星,不让他多走。 这两天戚星倒是乖乖地在医院陪着林泉。林泉开始不愿意,他和戚星哪有什么共同话题,难不成住院,他还要和戚星聊种菜吗? 没想到戚星陪了两天,突然开口,认真地和他讨论婚礼的事宜。 林泉有些生气,双方家长都没见面,戚家怎么就将婚期给定下了?他虽然想着女儿能早日找到归宿,但也没想着仓促地将女儿给嫁出去。 这一生气,就不大理会戚星。 但这小子像是没看出来他生气了,态度仍旧如初,一口一个泉叔地叫着,他疑心他要是给戚星笑脸,那小子马上得改口叫他爸。 是以林泉从下楼到上车,一直都板着脸。 戚星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和林樾一直使眼色。 林泉心中哼哼:果然女大不中留! 车刚从卫生院出来,林樾忽然道:“星星,前面那几辆车,是虞城的吧。” 在他们前面,果然有几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牌的确是虞城的。 戚星柔声道:“应该是我妈她们来了。他们处理好了事情,就过来提亲了。” 林泉也看见了那几辆商务车,不由得哼道:“车虽然好,但那是你妈的。这车啊,还得自己挣了钱买,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