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禄?’ 刚坐下的朱老四眼角一缩,并没有言语,而是默默低头听着。 “老朱,我来问你,你觉得朝廷的廉政风气比之唐宋如何。” 对朱元璋的称呼,季伯鹰由重八换成了老朱,重八这名字叫起来总觉得奇奇怪怪。 面对季伯鹰的提问,老朱思索了片刻,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立刻回答。 作为开国之君,他当然不想承认自己的王朝比其他王朝要差。 “这个答案我来告诉你,大明一朝,官员贪腐之风乃是历朝历代之最,真正可谓是发展到了无官不贪的地步。” 此话一出,老朱、阿标、小朱四、朱老四,四人都是神色一愕,他们显然没想到,大明竟然会是史上贪腐最盛的一代王朝。 “怎会如此?我大明对贪污官员的律法可是极为严苛!” 朱标忍不住出声,对于这个结果,他有些不信。 “定是咱杀的不够,刑法不够严厉,让这些狗官心存侥幸!” 老朱眼中露出凶光。 右侧的朱老四听的眼角一缩,还不够严厉?! 在场众人中,只有朱老四亲历过郭桓案,一想起那触目惊心的几万颗人头,就算和朱老四没半毛钱关系,那也是感觉头皮发麻。 “洪武十八年,郭桓案起,你下旨惩贪,共计杀了两三万人。” 季伯鹰淡淡开口。 这话一出口,老朱更是皱紧了眉头。 可是既然杀也杀了,律法也定了,那为什么咱的大明还会成为历朝历代最为贪腐的王朝?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啊! “究其原因在于四个字,物极必反。” 季伯鹰拿起案前酒杯,微微晃动,清透的酒液泛起些许浊色。 “就像这酒,世间再醇的酒他也应存有混浊,再光明的地方也必定留有黑暗。” “其次就是缺乏相得益彰的制度,只靠一味的刑法杀戮,只能镇压一时,遏制不了一世。” “今天你朱元璋可以大肆杀戮,你的儿子也可以,可伱的孙子重孙呢?你大明百年之后的皇帝呢?难道还能大手一挥将自己的臣子杀光吗?” “远的不说,我带你所去的建文一朝,贪腐之风已起,这帮熬过洪武朝的官员,一個个就像松了绑的野马,而民脂民膏就是那一片被你守护了三十一年,未曾被开垦的优质草原,任由这些野马尽情啃噬。”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在大明的中后期,你的那些登了基的后世子孙,已经默许官员用‘折色火耗’与‘淋尖踢斛’这两招贪没百姓民脂民膏的手段敛财,各级官员更是层层往下收‘例钱’,这些钱都是从百姓身上压榨得来。” 一句又一句落在朱元璋耳中,把这位年过五十的老皇帝听的张口难言,阿标、朱老四、小朱四,亦是听的皱紧了眉头。 “仙师所言甚是有理,建文四年期间,各级官员的奢华之风已然渐起,这些钱财都是从民间百姓手中搜刮而来。” 朱老四插了一句。 作为建文时空的人,朱老四有这个资格讲,其实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就是怎么遏制建文朝渐起的贪腐之风,这帮官员好不容易熬过了洪武,一个个都是竭尽法子搞钱。 老朱沉默了,失望了,心凉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费尽心力想要开创的清廉王朝,最后竟是会变成那般模样。 “老朱,我懂你的初衷。” “你厌恶腐败,痛恨贪官污吏,因为是他们让你的父母生生饿死,是他们造就了黎民的悲哀,你费尽心力想要创建一个没有贪官的王朝。” “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希望你应该明白。” “其次,你不应该用一个庶民的心去看待官员,你是天子,是大明的皇帝,你首先要保证的,是帝国机器的运转。” 季伯鹰的话,很直接。 听在朱标和两个朱棣的耳中,这三位都是心里忐忑,毕竟他们印象中的老朱,那都是一言不合砍人脑壳的存在,纵是六部尚书这个级别的官员在老朱面前,那也是战战兢兢,一个办事不力,那就说杀就杀。 在洪武这一朝,不存在什么魏征,因为都被砍完了。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这般在自个老爹面前说话,完全是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