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闻言,这才相信,皇帝是真心为他考虑。若是皇帝张口就大包大揽,他肯定不相信。 以退为进,在他看来,是最符合他利益的选择。虽然,他可能会蹉跎几年,但是能让他摆脱弑君的恶名(虽然是废帝),未来反而更加光明。因此,他躬身道:“臣无半分功劳,陛下依然能为臣谋,臣愧领之。” 看到李儒敬服的样子,刘协知道,李儒应该是归心了。然而,刘协并不满足,他淡然道:“文优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这个问题抛出,让李儒傻眼了。今时既无《三五历纪》,又无《广雅》,言天之高者,唯有庄子《逍遥游》提及“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天高九万里。” 刘协没有反驳,继续问道:“地有多广?” 李儒舔了舔嘴唇道:“陛下富有四海,当为地之极也。” 这个回答很滑头。刘协听后,哈哈大笑道:“文优所言,乃朕之所欲。故文优可知,若卿适边郡,当如何?” 想起刘协方才所言,李儒灵光乍现道:“边郡当为内陆。” 刘协指着李儒道:“开疆拓土之功,文优可愿为朕前驱?” 开疆拓土,这四个字,让他不禁想到卫青、霍去病,以及张骞和班超,这四位可都是名垂青史之人,时人多慕之。 他神情激动地说道:“臣愿为陛下前驱,纵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刘协点头道:“朕欲亲政,文优可有良策?” 李儒低头沉思片刻,谨慎道:“陛下年幼,若是亲政,恐难服众臣。然董太尉霸凌朝野,百官苦之久矣。陛下若能制衡董太尉,想必众臣必愿陛下亲政,以解朝堂倒悬之危。” 在他想来,既然投靠了皇帝,就必须亮明态度,不能在关键问题上含含糊糊,尤其是事关董卓的问题。 然而,他也耍了个滑头,只说制衡,不说杀贼。 毕竟,皇帝感恩董卓的话言犹在耳,还说要立董白之子为太子,因此,杀贼的话,他不愿说,也不能说。毕竟不是道德观人均吕布。 刘协点头道:“文优之言,甚合吾意。” 他旋即又问道:“董太尉,所倚仗者何谓?” 李儒不假思索地答道:“手下之兵将。” 刘协请教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此句何解?” 李儒猛然醒悟,知道了刘协的真实意图。 不过,他没敢多想,恭敬地答道:“国家的重大事务,在于祭祀和战争。祭祀关系道统,乃汉家正朔之基,社会秩序的根本。战争关系到兵权,兵乃国有,权自陛下,才能真正做到内靖外安。” 刘协击掌赞道:“文友真乃博学广识,朕知之矣。” 话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聊起了汉家旧事,武帝轶闻。 李儒旁征博引,口若悬河,讲的是妙语连珠,神采飞扬。 刘协也听的是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待黄金屋的轶闻说罢,李儒委婉劝慰道:“陛下,武帝征伐无数,功虽高,但国多弊。” 武帝功过,时人虽众说纷纭,但谁都不愿再出现一个武帝。无他,今不如昔,再有武帝,亡国灭种都有可能。 因此,李儒不希望自己选择的明君成为危害甚过董卓之主。 刘协自嘲笑道:“文优过虑了。汉强莫过于武帝,汉衰亦自武帝始。今时已不同于往昔,朕学武帝,势必照虎画猫,故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李儒这才松了口气。 刘协继续说道:“今日之大汉,首在举贤纳才,政治清明;次在废除苛捐杂税,与民休养。如此十年之后,或许会有政通人和之景吧!” 李儒躬身拜道:“陛下圣明!” 小皇帝所言,虽是拾人牙慧,却也切中肯綮。为政不在于标新立异,而在合适。 以皇帝之智,他能提出如此中正平和之策,实属大汉之幸,万民之幸。 两人又交谈半晌,这才兴尽而散。 提及武帝刘彻,刘协不禁联想到东汉诸帝王,说起来都是泪。 短短一百六十五年,已历十三位帝王(不包括刘协),平均每位帝王即位不足十三年,包括刘协在内,至少十位帝王即位时,年龄都在十五岁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