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是抱着杀人的心思来的,不成想对方早已跑掉了。空荡荡的院子在黑夜中显得分外萧索。 众人心中也很萧索,乘立功的兴而来,不想结果极为败兴。 照例还是要搜查的,寻找有用的线索。但三更半夜,举着火把搜查大可不必。且不说人都转移了,能留下多少线索。就算留下了,黑灯瞎火的也很难找的仔细。 “你们仨在这儿警戒。”六爷吩咐:“尤其注意周围活动,窥伺院子的人,若是见到不必问其他立刻绑了。” 三人并不多言,行礼应是。 “另外,”六爷继续吩咐:“须得提房贼子去而复返的,不可懈怠!” 三人继续应是。 六爷转而跟徐一真说:“天色已晚,我送徐大人回府休息,明早再来。” 徐一真一时不明白自己跟来这一趟有何意义,但既然能回府休息更乐得如此。 他原以为夜晚这一行会有些危险。毕竟他虽是院使,但这院使水分有多大,上下都心知肚明。 让这么水的院使去分辨药材,太医院是没人了么?还是说锦衣卫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他不信。 既然这事并非非他不可,那非得让他去自然有别的目的,目的也很好猜,无非是靶子之类的。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就是工具人。人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必质疑,不必反抗。 他也反抗不得,质疑就没有用处。但他心中自有一个准绳在,若是过于危险,甚至危及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跑路。 何况周围有四名锦衣卫,安全是有保证的,吧? 好在对方很怂,竟然转移了。徐一真心中已是开心得大呼小叫了,即便忍着,脸上也不由得浮起笑意。 次日天明,徐一真看着眼前的院子,脸上有隐隐的恐惧。 院子里,躺着一个,已经死掉了。瘫坐着一个,受了重伤,肚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只是血一直在流,已殷红了纱布。 剩下一个完好无损,正汇报着昨晚情况。 死人,他不是没见过。身为医者,总免不了见到死人,无论是死掉的人,还是将死的人,更别说此时还是明初。 但死人与死人不同。之前的死人,徐一真并不在意,跟他没什么关系。但眼前的死亡,徐一真真切感知到了危险。 这人是如何死的、受伤的,事情的原委,他不关心。他只需要知道,危险真真切切的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徐一真趴在伤者身边,小心地将纱布拆开,露出了伤口。 所谓纱布,完全不能跟后世的纱布相提并论,说白了就是厚实的棉布而已。 徐一真心中沉重,就这纱布,止不住血,更挡不住感染。说不得纱布本身就是最大的感染源。说不好,这人现在看来活蹦乱跳的,过不几天就死于感染引发的器官衰竭。 纱布打开,露出伤口,徐一真心更沉下去了。 伤口平整,极深,只用目视就知道已深及脏腑。至于说脏腑有没有受伤?应该没有。如果脏腑受伤,人早就死了。 “徐大人,可有办法?”六爷听完了事情经过,见徐一真正查看伤势,忍不住询问。 “我先给他止血,”说话间,徐一真抽出银针,围着伤口周围,按照经脉走向下针,一共下了六针。 针灸通常是活血化瘀行经理气,鲜少能止血。不仅是针灸,整个中医手段中,止血手段也屈指可数。 止血,用中医的说法,相当于人为造成瘀滞。这种逆反着理念和药性的手段,代价不菲。 这代价不仅说的价格,也说的是效果。 比如武侠中常见的金疮药。药中有不仅有麝香这类贵到离谱的药材,据说最早的金疮药中,是真的有“金”的。 即便这样,也只能止一般的血,伤口太大,或者拉到大动脉,也一样要无。 针灸手段中有一种通常的止血方法,就是沿着伤口附近经脉来下针。这时候下针不必认穴,只须明了经脉走向,然后沿着伤口在经脉上下针就行了。 但这种止血方式,怕是也就比创可贴有用点,仍然不适用伤口大的出血。而且,针灸止血一不能收口,二不能生肌止痛。 它就真只是止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