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六说:“不像是长安县的不良人,若是县里的官差,就算是生面孔,他们身上的味,咱们兄弟也能闻出来。先生,吴方圆是什么人?” 张生说:“是一个看出我的图谋,仍旧在帮我炒高瓷器价格的人,那可是个聪明人。” “先生说的聪明人,那就一定是聪明人。”郑老六坚定的认为。 冯德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冯德强闻着满院子的肉香味,看着围在灶台盯着锅流口水的三个孩子:“哪弄来的肉?” “买的呀。”冯德强的老婆刘氏难得的给冯德强笑脸。 冯德强家有好些日子没吃肉了,他咽了咽口水:“今天啥日子,为啥买肉?” “去,出去玩去,一会吃饭再回来。”刘氏将孩子们赶出去,眼睛瞄着米缸,小声跟冯德强报喜道:“郑老六送来的,十贯,说是你跟他们说好的,他们每个月给咱十贯,这是这个月的。我都藏到米缸下面了,没人看见。” “你……”冯德强不喜反忧:“你咋收了?” 刘氏不解:“咋不收呢,郑老六可说了,送钱的事尽管放心,天知地知他知咱们知,别人说都不知道。” 冯胖子皱眉想了想,一拍脑门:“看来他们是想差了,我说回来商量,是真的想琢磨琢磨,他们以为我当面不好意思收,或是以为我不想分给你兄弟,所以暗地里给送来了。” “你给他们办了啥大事?一个月给十贯这么多?”刘氏看着米缸,都快笑出花来了,脸上的褶子都不见了:“没看出来,你这银样镴枪头这么有本事。这些年我总算没白跟你吃苦受累啊,总算要熬出头了。” 冯胖子不仅丝毫看不出欢喜,而且还埋怨刘氏:“你咋收了呢,这事透着邪,我心里不踏实,所以才没敢收。不能收啊。” 刘氏拉下脸来,瞪着冯德强说:“有啥不踏实的,哪来的邪?这钱是实打实的,我称过了,十贯,份量不短。” 冯德强突然硬气起来:“你个娘们家懂啥?那姓张的是什么人?他的钱有那么好拿吗?” 刘氏脸色更加难看,回头抄起锅边的铁勺就要来硬的:“我不懂,你倒是弄钱回来呀?三个小崽子一天吃多少粮你知道吗?” “你看你看,你又来,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放下家伙,有话好说。”冯德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得已在刘氏的淫威下屈服了:“行了,收了就收了,不过这事不能跟旁人说,懂吗?尤其是你弟弟。” 刘氏登时换成了笑脸,动作熟练的放下了铁勺:“我知道,我嘴严着呢,我才不跟他说呢。他要知道了,还不得见天来借钱啊。” 这天晚上,冯家的饭很香,肉更香。 冯家每个人都吃了很多饭,冯德强两口子各吃了四碗饭,但他的三个孩子吃的更多,最小的儿子也吃了五碗饭,冯德强的老婆刘氏一直吃到饭顶到喉咙才放下筷子。 这一晚,刘氏没有骂冯德强不中用,也没骂他银样镴枪头。 这一晚,冯德强是幸福的,但他没想到,这是他们全家最后的晚餐,全家人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夜幕降临,月上枝头。 醴泉坊,窑厂。 薛贤盯着眼前的瓷器发呆,表情凝重。 几个老窑工有的蹲在窑口向内张望,有的拿着瓷器来回端详,但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吴方圆走到薛贤身后,小声问:“还是不行吗?” 薛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都是第六窑了,还是不行,一开始我用四条鱼,后来加到八条,上一窑我直接往炉口里扔了二十条,这一窑我放了五十条……” 这时任慕贤在一旁插话:“现在窑火一起,这帮老货的哈喇子流的老长。” 薛贤瞪了任慕贤一眼,任慕贤赶紧吓的一缩脖子。 薛贤沉重的说:“可惜我没亲眼看到他是咋弄的,如果看到了,说不定能弄明白。” 这时任慕贤又插嘴道:“说不定,他真是用咒语请来了八卦炉里的三昧真火。” 吴方圆看也不看任慕贤:“你还真信那些鬼话?” “他们怎么可能不信?干这行的,从入门开始就拜窑王爷,只有窑王爷保佑,才能烧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