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若音回到自己房中,取出一个匣子,里面收着她素日积攒的体己。又想到那太医院的韩彦言语间对李享给自己的药很是稀罕,心道,若是给多了倒也罢了,但若给少了,恐对不住李享这番心意,故来到柳湘莲所在,问起他来。 柳湘莲道:“要说二弟这药,倒真是奇物,听他所说,俱是他从他师父手中得来,世间无二的。” 若音闻言,微微点头道:“既是如此奇物,我与弟弟多少诊金,方全礼数?” 柳湘莲思量了一会,问道:“二弟可有当场与你索要诊金?” 若音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我得知姐姐能好起来,心里太欢喜,放了他在廊里就去取银钱了,等我回去,弟弟已经走了。” 柳湘莲闻言笑道:“既如此,那便不用给了。” 若音疑道:“这是什么话?滴水之恩,尚当涌泉以报,何况是这等心意,岂有不回应的道理?他虽是你义弟,与我却实无瓜葛,况且这药连那太医院的人都稀罕,岂能随意慷他人之慨?” 柳湘莲道:“你有所不知,二弟如若有心收你的钱,只怕你把这一匣子金银首饰都拿去,也是不够的。在这之前,二弟曾给户部挂名行商的薛家大公子薛蟠诊治过,张口便要了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若音闻言也是吃了一惊。 司乐署中的姑娘虽然个顶个的样貌出众,才艺精通,但是所产生的收益都是归到官中账上,只有客人私相赠与之物才能自己留下,饶是如此,若是姑娘性子软弱,亦或无人帮衬,这些体己也是攒不住的,因此别看若音在这司乐署中艳冠群芳,但所积攒的银钱其实也不多。 柳湘莲继续道:“是的,二弟为薛大公子诊治张口便要八百两银子,可是给薛家小姐诊治又分文未取。” 若音听了笑道:“想是那薛家小姐生得不俗,弟弟看上了。” 柳湘莲道:“我原也以为是这样,后来我们去到扬州,二弟又给林家夫人诊治了一番,也是分文未取,只是让他略尽地主之谊,难不成他还能瞧上那林家夫人不成?” 若音掩嘴笑道:“也未尝不可啊。” 柳湘莲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觉着二弟心里自有一杆秤,做事取舍全看其心情,大概他厌那薛家公子可恶,所以才要价甚高。二弟不是个糊涂人,他既没要,便不可能是忘了,就依我的话,你把银子收好,说不得他日后有相求的地方,到时再尽力便好。” 若音听罢,看着那些躺在匣子里的金银首饰,想起曾经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宁莺,苦笑道:“此时还是拿得出手的,将来半点拿不出的时候也有呢,只怕到那时迟了。” ...... 次日清晨,尽管喝了酒,李享还是被其生物钟强行唤醒,洗漱了一番,便去叩柳湘莲的门,出乎李享意料的是,昨夜柳湘莲并未留宿司乐署,因此听见李享叩门,柳湘莲也扶着额头起身。 李享笑道:“我以为大哥不在家呢,这下扰了你的清梦了。” 柳湘莲摆了摆手道:“只因今日有约,故而不敢放纵误事。” 等到众人皆起,用过早饭,便有人上门请柳湘莲过去。 “二弟,我给你介绍一下。”柳湘莲按着来人的肩膀道,“这位是尚荣兄。” 赖上荣?李享看着这人,心道,这不是那荣国府大总管赖大的儿子么?这厮虽是贾府的家生奴才,但一落地就被贾母开恩还了自由身,借着其父赖大在贾府的势力,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生活,后来甚至捐了前程,做了官,彻底翻身。 只不过,李享隐约记得这人不是什么善类。 柳湘莲说罢又向赖尚荣介绍道:“尚荣兄,这便是我的义弟李享,你家那园子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赖尚荣道:“就跟先前说的一样,这里家里确实需要好些银钱,不然断不会这样贱卖的,原本估摸着收成后能得净利二百多两银子,现急用钱,便只收本钱,原本已有好几处人催着要定,但既是柳二哥的义弟有意,那就无法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享听这意思,心道,原来柳湘莲所说的那园子是赖大家的?做奴才做到这份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