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想一想,大王信任景氏、昭氏吗?”鄢陵君问。 黄君和邓君闻言默然无语。事实再明显不过,封君南迁无关乎信任,乃是战略问题。将整个楚境纳入王权统治,凝聚整个国家的战斗力,是大王实现霸业的基石。 而三氏和众封君都是这条路上的绊脚石。倘若南迁,远离了大王的霸业,他们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可是一旦拒绝南迁,等待他们的一定是大王的怒火与刀兵。 “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两条路时分清晰,一是顺应南迁,从此远离中原,自力更生;二是奋起反抗,令大王改变主意或者...”鄢陵君面色肃然地说道,却没把话说完。 或者什么?黄君与邓君二人都知道鄢陵君的意思,他们也不是没有冒出过这个念头,只是它太过骇人,谁也不敢让它在心中过多停留。 三人俱都沉默下来,谁也不敢做决定。 “如何?”半晌,邓君苦笑道,“难道大家坐在这里,大王就能赦免我等南迁不成?” “那你说怎么办?”黄君怒道,“你敢吗?他可是连败秦、齐,别忘了我等封邑之外还有昭氏、景氏在虎视眈眈。” “昭氏、景氏内部就没有分歧吗?”鄢陵君说道。 “怎么会没有,但是有昭阳、景华、屈匄在,那些小宗谁能翻得了天!这三人对大王可是衷心耿耿。若是我等反抗,说不得景氏、昭氏便会出兵镇压我等。”邓君说道。 “我想,这便是大王的高明之处。自继位起,大王就处心积虑地取得三氏领袖的支持。只要三氏与大王一体,国内便没有谁可以反抗大王。”黄君说道。 “大王将令尹之位给了昭氏,取得了昭氏的衷心;又在丹阳之战中解救了景氏,并且重用景翠;屈氏本已经渐渐没落,只一个屈匄尚算有些权势,但是比之景氏要差不少,更不用说昭氏了,但是大王启用屈匄领兵,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屈匄多次立功,隐然成为昭阳之后楚国的第一大将。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非但三氏已经沦陷,大王更是重用了外来的田忌、孙膑俩搭档。以大王目前拥有的实力而言,试问哪个胆大的敢踏出这一步?”鄢陵君苦笑。 “这也不成那也不敢,坐在这里等死吗?”邓君气急败坏道,“我等承祖上之功得这封君之位,他熊槐说拿走就拿走,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到邓君直呼楚王的名讳,鄢陵君暗自思忖,这盘棋已经无从落子,需要破局,就让何不让邓君做这破局之人?他又想到了棠溪君,此刻他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吧,不知道他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呢?楚国封君无数,没有人愿意南迁,只要有人起来反对,说不定会成星火燎原之势呢。对了,还有博望君,要是有他在就好了,大家好歹有个主心骨。他应该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隐藏着吧? 鄢陵君笑了笑,“唉!邓君说得有道理呢,非但是我等三人,天下封君无数,大王如此做派,是将我等逼上绝路啊!如今我等还能在此谈笑风生,闲谈畅饮,可一旦南迁,万里路途,能不能活着走到极南的荒蛮之地,犹未可知,我等之基业便成了熊槐的囊中之物,我等之好友,此生再也无缘相见,可悲啊!” 一番话听得邓君与黄君俱都脸色苍白,想想以后悲惨的日子,几人都感到绝望。 “那就反他娘的!”邓君突然起身,紧握拳头,沉声道。 “邓君万万不可!”鄢陵君心里偷笑,却是一脸的担忧,“这条路万分凶险,虽然成功后你我依然可以荣华富贵,但毕竟难以成功啊!” “哼!怎么都是死,老子死也要死在北境!既然熊槐不仁,那就别怪老子不义,他不是怕北境封君实力不足以抵抗外敌吗?老子便学那博望君,投了秦国抑或魏国都行,到时秦、魏、齐大军压境,熊槐便只能自食其果!那时候就算他再明白北境少不了我们封君,也是悔之晚矣!” 鄢陵君与黄君一时语塞,投外敌...他们还真没敢想。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至于反叛的骂名?魏、赵、韩三家分晋、田氏篡齐又如何?一样不是得周天子分封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