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军士跪倒一片,已无造次之心,诸葛亮心中稍安。 一个人若是尚懂礼仪,知廉耻,那就还有搭救之意。 若成了兵痞无赖,每日只懂混吃等死,那才真是无可救药。 然而眼前众人虽已悔改,但罪责当罚。 跪倒在地的众人这时候也知道后怕了,个个惶恐不安的等待刑罚,先前那坐地闹事的气场,一瞬间尽数落了下去。 他们甚至在私底下嘀咕,窃窃私语道。 “我们惹得如此大的事情,皇上就是杀了我们也不过分...可怜我一家老小...唉,真不该听了那鬼话啊!” 这话落在朱敬武耳边,更是犹如利剑,刺得他愈发惶恐。 也就在此时,新皇已经向他靠来,那羽扇一动,正好指向了自己。 朱敬武暗道一声万事休矣,脑袋已经扣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静待结果。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新皇的话却不是责难自己,反而说道。 “管理此人的千户,百户,总旗何在?” 此言一出,从军士之中自然钻出一人,正是個尖嘴猴腮辈,出场时脸上尚有轻松之色。 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新皇呼唤自己,定然是让自己领人下去惩罚才对。 然而诸葛亮见了他这幅模样,语气愈发冰冷,责难道。 “你可是千户?” “回皇上,臣乃管理这些伍长的总旗,名为...” “不必多言,你身为总旗,不管教下属,不告诫军士,已失总旗之职责。念你初犯,速去监军处领军棍十杖,以示惩罚” “啊!?” “还不速去?” “是...臣这就去...” 十杖军棍较轻,自是不必引得他惊讶,只是这总旗怎么也没想到,手底下人犯事,他却要受罚,这是何道理啊! 然而接下来他看到赶来的百户,千户之罚以后,心中稍安。 因为百户亦罚十军棍,俸禄一月,千户更惨,除了挨军棍,俸禄更要被罚三月。 这让在场闹事军士们愈发羞愧难当,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他们犯事,却要上级挨罚呢! 而新皇接下来的一番举动,更让他们如芒在背,后悔万分。 只看那少年天子来到军士面前,一拱手,竟是躬身施礼,吓得在场军士齐齐跪下,无人敢站。 那朱敬武愈发惶恐,跪地滑行上前,羞愧道。 “皇上,您何必施此重礼,我等担待不起啊!” “非也!此事归根结底,乃我之罪也!” 诸葛亮言语颇为诚恳,他复立腰杆,垂目叹息,又道。 “不教而罚,乃懒政也。诸位皆受我诏书,招募于此,我未曾教诲,实乃过错,故此先罚尔等上级,再罚我也。先前躬身施礼,实为赔罪也!” “皇上...” 跪倒的军士心中激荡,他们想过自己的无数种结局,却怎么也没想到新皇会如此处理。 皇帝亲身赔礼,这分明是极为看重他们啊! 这一颗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暖洋洋的。 而在此时,诸葛亮才将他们的责罚念了出来。 “然而你等总归在这城门生事,应当处罚。每人去监军处领军棍十杖,再罚军中苦役十日。” “我等...我等心甘情愿领命也!” 朱敬武听了此等责罚,率先将这话说了出来。 其他军士闻言,尽是附和。 责罚虽重,可相对于总旗,百户等人的连坐来说,已是极轻。 朱敬武心里不仅毫无怨言,甚至心怀感激。 似他这样的国公旁系子弟,早见识过无数同事的推诿,官吏遇事的甩锅。 就算此次闹事,那也是在主家兄弟的推搡下,被迫来当炮灰。 他虽为靖难名将之后,却命如蝼蚁,受人摆布,哪里还有半点作为人的尊严。 可是入了新军,本以为是炮灰的自己,却遇新皇。 不仅不把自己当炮灰处理,反而揽责于自身,自罚于己,最后才不得以处罚他们。 如此明主,焉能不敬也? 然而事情还未完! 这边一干人等皆受处罚,即便是新皇也躬身赔礼。 可在场的出了闹事军士,还有绝大多数的军士未曾参与闹事,只是旁观。 有一部分的军士,还曾出言阻止,只可惜无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