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可能重登高位吗? 正当他趴在地上喘息,胡思乱想之际,诏狱的大门再次开了。 返回的依旧是那三个太监,只不过不同于先前的嚣张,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神情。 他们自进门开始,便卑躬屈膝,不敢抬头。 到了魏忠贤的牢门前,二话不说,将魏忠贤拖出牢房便往外走。 谁人也不知道魏忠贤被脱去了哪里,大家都以为他要被砍头了,纷纷欢呼起来。 就连魏忠贤自己也是这般想的,想着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结果他们出了诏狱以后,当即进了一间密室。 这里往往是锦衣卫用来秘密审讯犯人的,现在怎么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被抓的事情,那可是人尽皆知啊! 只是这三位太监虽然将魏忠贤带到了,却没有上任何的刑。 正相反,他们还将魏忠贤脚上的镣铐给卸了下来,让他走的更顺畅一些。 此时密室内仅摆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面上累叠着一摞纸,以及笔墨,像是让人交代些什么。 “魏忠贤,皇上有口谕,令你将今年所做恶行一五一十的写下来,少一件都不行,若你坦白则从宽处理,若你隐瞒,则严惩不贷。” 三位太监总算是开口了,由领头的解释道。 魏忠贤闻得口谕,慌忙跪下听旨,可听完过后又心如死灰了。 让他把近些年来所犯的事情全都交代出来?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算了。 这倒不是他骨头硬,实在是那些事情若是抖搂出来,原本挨一刀的事,立马就能变成挨千刀。 全说出来,只怕九族都难保啊... 皇上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啊,魏忠贤暗自想到,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又何必玩弄一次自己呢?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站在了桌旁,挤出笑脸面对三位太监道。 “三位小哥,敢问你们谁会写字。” “你且放心好了,我三人都识字,皇上特命我三人为你代笔墨。” “多谢,皇上之体恤,老奴铭记在心。” 魏忠贤心中稍有触动,那十六岁的少年天子,竟然连这一份细节都注意到了。 心念至此,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左右不过是伸脖子一刀的事,他一咬牙便将近些年来自己所做的恶行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些恶行基本都是天怒人怨之事,就算是眼前的三位太监,在听完这些事情以后,都是义愤填膺,连写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殴打魏忠贤。 魏忠贤心知肚明,也只能是越说越小心,最后弄得满头大汗,语气也越来越恭敬。 约莫一个时辰后,数张写满字的罪状便已然完成。 魏忠贤至此也是万念俱灰,只待等死。 也就在此时,密室门再次被松动,随着一阵扭曲的声响传来,一身素朴的新皇已然出现在了密室之内。 密室内的四人连忙下跪,匍匐在新皇的脚下。 “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起身吧。” 新皇语气冷漠,似有怒火藏于心,只待一根干柴点燃。 魏忠贤一愣,这根干柴便已经出现在了新皇的手上。 因为新皇一进门,便拿起了他的罪状查看。 “所有的罪状都在此了吗?” “是,老奴不敢有半点隐瞒。” “嗯...” 新皇看得仔细,只可惜越仔细,魏忠贤额头的冷汗越多。 每一次的书页翻动,都让他的心弦为之一紧。 结果到了最后,新皇的一句话,直接将心弦给绷断了。 “不对啊...魏忠贤,你仍未写全呐!” 魏忠贤慌忙跪下,连忙磕头道。 “皇上明鉴,老奴所做一切恶事,皆已在此,未曾隐瞒过半分啊!” “我指的不是这个,你的功呢?为何不记上?” “功...老奴如何有功...” “你辅助先皇查办江南矿税,商税之功,为何不提?” 新皇不知何时,已端坐在椅子上,虽查阅罪状,眼中怒气却已然消散,再次望向魏忠贤时,竟是平静如水。 而他的一番话,却叫魏忠贤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魏忠贤遭人唾骂多年,从未想过自己会受到任何公平对待,不曾想今日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何谓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