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徐时霖被抓进了诏狱,此事便再也无法瞒下去。 高悌还没怎么用上大刑,徐时霖已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招了出来。 外带着一些听来的东林隐私之事,也全盘托出。 高悌原封不动的将徐时霖的供词念了出来,史可法、高弘图等人听的是面红耳赤。 尤其是周镳、周钟这两兄弟,一个是东林里的后起之秀,享誉天下;一个则是复社领袖,久负盛名。 在东林一众官员坚持联虏平寇的关键时刻,周钟却被爆出这样的丑闻,无疑让东林以及复社诸位君子脸上蒙羞。 而一向有直名的周镳,却故意隐瞒了此事,经高悌当朝爆了出来,可说是让东林丢尽了脸面。 史可法、高弘图、姜曰广等人恨不得将头深深埋下去,最好是听不到高悌的声音。 就连和周镳一向交好的顾锡畴,也是默不作声。 然而高悌难得抓住这样一个机会,自不会让他们如愿,朗声说道:“皇上,臣以为,此事已经昭然若揭了,这个周镳这么着急的上疏,其目的有三,一是在天下士子面前惺惺作态,博得直名;二是给皇上和朝廷的压力,驱逐阮大铖;其三就是为墨然居之事辩白,将他的弟子徐时霖救出去。” 朱慈烺皱眉问道:“那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闹的风风火火,只是为了名声和私利?” “正是如此。其他人的奏疏,大体与周镳的意思相通,都是想借着此事给朝廷压力,以得天下士子倾心。” 朱慈烺叹道:“朕在北京就听过周仲驭的名头,听说他不畏权臣,雷厉风行,颇有海刚峰的遗风。朕本想等改元之后,重用他一番,哪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竟是这样的人,连朕也被他给骗了!” 刘孔昭在一旁听的心花怒放,当下接口道:“圣明无过皇上,这些读书人,惯会舞文弄墨,邀名射利,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让他们说起治国方略,个个口若悬河,仿佛管仲萧何复生;若是让他们治理一方,保管是不知所谓,弄的一团乱麻。” 一众人朝着刘孔昭怒目而视,吕大器忍不住斥道:“诚意伯,咱们就事论事,像你如此说,那可就没意思了!” 刘孔昭嘻笑了起来,“吕侍郎多想了,我可不就是在就事论事吗?方今各地都有乱子,闹得人心惶惶,各位先生既然都是名声在外,又对我大明忠心耿耿,何不学马贵阳那般出镇一方,不但可以安皇上之心,更能解百姓于倒悬。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安天下之心,只想赖在朝堂之上,每日里做口舌之争?” 顾锡畴当即大怒,指着刘孔昭道:“我等守在皇上身边,就是为了防止你这等奸人作祟!” “哼,你们这群沽名钓誉之辈,还有脸说别人是奸臣,有你们在皇上身边,朝政早晚要被你们给搅和了!” “顾尚书,何必做这些无谓之争!” 顾锡畴还要反驳,一旁的刘宗周当即止住了他,其他那些本来还蠢蠢欲动的朝臣也都停了下来。 刘宗周颤颤巍巍的走到朱慈烺面前,说道:“张慎言今日致仕,便有御史闹出这等闹剧,可见都察院不可一日无主。请皇上尽快选定左都御史人选,也好约束一下御史言官,免得再生其他乱子。” 史可法也道:“左都御史一职涉及重大,请皇上亲自拟定人选!” 有了这两人的话,姜曰广、顾锡畴等人也是极不情愿的附议,表示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朱慈烺勾起了嘴角,心知这是东林清流的示弱之举。 都察院掌控着朝野舆论,和礼部一样,一向是东林清流们的大本营。 自万历至今,东林的那些领袖,大多出自礼部或者都察院。 这么紧要的地方,这些君子们愿意主动让出左都御史的位置,可说是极大的让步了。 不过朱慈烺心知眼下的形势,朝野上下,御史科道,大多数用的是出身江南的官员。 他刚即位一个多月,就算拿着左都御史的位子,也约束不了下面的那些御史言官,掌控不了都察院的舆论。 倒不如继续让清流做着,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后招。 就当他准备当场指派人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