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过,白色的旗纛猎猎作响。 对于世代生活在湖广的人来说,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 李自成在湖广转战两年多,在湖广拉了不少湖广的将士, 在左营之中,不乏籍贯湖广的军士。 三十九岁的张大槐,原本是襄阳卫右所的军户。 崇祯十五年时,随着左良玉与李自成会战于朱仙镇。其后左良玉大败,退至襄阳,他也就成了逃兵。 然而他逃回家中时,这才知道,在他出征之后不久,襄阳遭遇了流寇。 因他不在家中,父母妻儿皆被官军征做前驱,死在了流寇的手中。 他想不通,他已经活的够卑微了,只求能有一口气活着,能让全家有口饭吃,如此简单的要求,老天也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万念俱灰之下,张大槐索性带了一帮人上山,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 直到崇祯十六年三月,在李自成攻占襄阳时,张大槐干脆随着兄弟们一起投到了李自成的麾下。 一年的时间里,张大槐击杀了十几个官军,混成了一个哨总,手底下也算有些兄弟。 不过因他的资历尚浅,他带的这些兄弟们,都是这半年新加入的。 要么是家中揭不开锅的老百姓,想要跟着闯军混口饭吃,要么如他一样,是投过来的官军。 总而言之,他的手下,都是一群快要活不下去的可怜虫,听说在闯军之中能有些活路,便纷纷投了过来。 这群人散漫惯了,对军中的规矩还没有太多的畏惧。 趁着军令还未下达,他们这些军士只能枯等着上峰的到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身后的几个兄弟都是摩拳擦掌,低声议论了起来。 “他奶奶的,终于有仗打了,这一个月呀,可把老子急坏了!” “可不是嘛,京师这天气,可真是见鬼了,就没见哪天不刮风的!” “在山西的时候,大王不是说,打下了北京,就给咱们分地分婆娘,可这都一个月了,也没见婆娘在哪里。” 这句话当即在人群中引来了一阵哄笑,一个年长的军士笑着揶揄道:“胡老三,我还不知道你呀!要是给你身边塞个婆娘,这仗你肯定就不去打了!” “怎么不打!打仗才有钱拿,为何不打?” 那个叫胡老三的汉子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你们不知道呀,前两日在昌平助饷的时候,那个大户临死前跟我说,他家里的钱都埋在后院,让我饶他一命。他不说也就罢了,既然有钱拿,那我只好就把他弄死,偷偷去他家挖了一回,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挖到了什么宝贝?”好几个人的声音都急促了起来。 “哈哈,在那大户的后院里,挖出了一罐子大钱!足足有两千文!” 四周的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胡老三,你可不仗义啊!得了这么一大笔钱,怎么着也得请兄弟们喝酒!” 胡老三心中极是满足,当即就应了下来,“好,等这次大胜归来,给你们一人一坛好酒,须得一口气喝完,谁都不许耍赖!” “好!要是有女人,那就更好了!”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着这些话,张大槐也不阻拦。 他从军这么多年,在官军里跟过不少的将军。 那些大将军说起兵法来,都是头头是道,他也听不懂。 他只知道,打起仗来,那些兵法没什么用处,还是得靠力气才行。 力气就是盼头,有盼头才能打胜仗。 赶鸭子上架,肯定会输的很惨。 而在闯军之中,每次打仗之前,他们的上峰都会给他们一些盼头。 张大槐觉得,这就是闯军和官军的不同之处。 果不其然,在军号响过之后,一个浑身披挂的将军站在了简陋的台子上,就对着他们这群人高声喊了起来。 “兄弟们,吴三桂这狗贼不识抬举,坏了大王的心情,也耽误了大王的登极仪式,让咱们的封赏也落了空!咱们这就干那个狗娘养的吴三桂,等回了京师,大王就给咱们分地分婆娘!” 轰然叫好声中,张大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认得这个将军,这是果毅将军谷可成,一直都是大王的左膀右臂。既然他说有婆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