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下旨之前,我和魏阁老也让吏部推选了一些人选。” 方岳贡说着,起身在桌案上翻找了起来。过了几息,方岳贡将一封奏疏递到了范景文的面前,“梦章,这是吏部尚书陈必谦推选的人,你看一下。” 范景文只看了几行字,倏地将奏疏拍在了案上,“这个陈益吾,也太明目张胆了!这哪里是替朝廷选官,分明是在替复社壮大声势!若是照着这上面的人来用,不出几年,怕是南直隶那边只知复社,不知朝廷了!” 丘瑜也凑了上来,默默看完上面的人名,将奏疏合上后规置到了案边,这才沉声道:“去了一个东林党,这又来了个复社,说什么‘兴复古学’,瞧瞧他们干的事儿,这不就是第二个东林党吗?” “这陈必谦本就是东林党人,见东林党人被皇上打压,便要将复社推到皇上面前。哼,皇上早看透了他们,想重获圣心,哪有这么容易?” 魏藻德沉声道:“当年东林、齐党、楚党、昆党各派党同伐异,裹挟舆论,闹的朝野上下乌烟瘴气,诸公怕是还历历在目吧?” 众人都是天启朝的老人,听魏藻德提起旧事,均是齐齐点了点头。 “老夫平生所恨者,便是此以文乱法、以言乱政之辈,老夫今日不妨把话和各位说明白,只要老夫还在首辅的位子上,决不会让他们卷土重来。” 难得魏藻德有如此慷慨激昂之时,其他四人均是肃然,方岳贡接着道:“两者相权取其轻也,魏阁老和我都是一样的看法,与其让复社的这些人把控南直隶,倒不如由着皇上选贤任能。” 范景文默然了片刻,朝魏藻德拱了拱手,说道:“下官无状,冲撞了阁老,请阁老见谅。” 魏藻德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范景文的道歉,说道:“皇上虽然性情急躁,但在用人一道,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如张同敞、刘理顺、宋应星、刘大才、熊开元等辈,皆是德才兼备之人,又是无党无派的正人君子。南直隶虽是东林和复社的盘踞之地,有这几个人在,东林党和复社翻不起什么大浪。” 说到这里,魏藻德突然压低了声音,“有一件大事,须得和各位说一声……” 窗外吹过一阵热风,树叶飒飒作响,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蝉鸣,盖过了几人的说话声。 西风穿过文渊阁的院子,挟着蝉声在紫禁城里肆虐。 七月的午后,火辣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灼热。尤其是在紫禁城里的宫道上,没有一棵遮荫的树木,连地面的青砖石都格外发烫。 “吱呀”一声响,翊坤宫正殿的门开了一道缝,守在门外的高时明听得里面的人招呼,便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从乾清宫到翊坤宫,虽然没几步路,高世明还是热的满头大汗。 乍然进了翊坤宫内,感受到彻骨的凉意,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高世明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才换了副笑容,朝着上位行了一礼,笑着恭维道:“如今这冰盆可是稀罕的物件,就是皇后娘娘那里,每日里也就用一个冰盆儿。贵妃娘娘,您的恩宠,可是独一份儿呀。” 袁贵妃斜倚在贵妃榻上,脸上全是慵懒之色。见高时明到来,这才极不情愿的坐直了身子,懒懒说道:“几个冰盆而已,有什么打紧?要不是这里没有条件,谁愿意用这冰盆纳凉?” 高时明心中不以为然,这些年国库紧张,连带着宫里也是节衣缩食,能省的用度都给裁减了,冰盆这类代价巨大的东西自然也在裁减之列。 有崇祯和周皇后以身作则,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用,于是,冰盆在宫里成了稀罕物。 往年也就是懿安皇后那里用的多一些,宫中其他各处,都是想着其他法子纳凉。 今年倒是在袁贵妃这里破了例,入了六月至今,翊坤宫里每日至少能用上五六个冰盆,照这样用下去,宫里存的冰怕是马上就不够用了。 不过高时明随即就想明白了,谁让袁贵妃眼下得宠,哪怕是宫里的冰紧着翊坤宫用,谁又敢说什么闲言碎语?他可是高时明,做大事的人,何必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娘娘说的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