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为无数人带来了希冀,也为无数人带来了绝望。 随着雨点越来越大,北京城的守军逐渐陷入了恐慌之中。 因火药被雨淋湿,不但火铳无法再用,各个城垛上装备的佛郎机炮也无法引燃,无奈之下,各处只得取出备用的弓箭用来御敌。 然而京营士兵久不操练,又常年吃不饱饭,士兵根本拉不动硬弓,即便勉强拉动,也无甚威力。 如床弩、狼牙拍等器械,许多兵士还是第一次见,更是无法使用。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京城守军原本的优势不复存在。大顺军已经攻到了城墙下方,有兵士将背上的土包堆积于城下,有兵士则是急着抢攻,干脆踏着云梯攀爬而上。 一时间,多处城墙上燃起了狼烟示警。然而在这阴沉的雨夜中,狼烟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浓烟升腾到半空,与黑夜一道隐入了夜幕之中。 况且,四处都是大顺军的攻势,各处自顾不暇,即便是看到了同伴的示警,也根本无法兼顾。 “右七路十四立!” “左八路十二大飞!” 在西直门的城楼上,棋局还在继续,随着吴国华落了第四十一手,朱慈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 “殿下,西北、西南、东北都不属于你了,还要坚守天元的位置吗?” “革故鼎新,代价太大,抱残守缺,未必是坏事。大势如此,只能半看天命,半在人为,若天命不属我,那也无可奈何。” 朱慈烺说完话,依旧在敛眉沉思。 得天时者昌,得地利者旺,得人和者强。 这等紧要关头,本来已经看到坚守下去的希望,却是天降大雨。 难不成,真的是天亡大明? 趁着这个空档,吴国华游目四顾,城门楼上的守军越来越少,躺倒的越来越多。 吴麟征已然喊的声音嘶哑,仍然挺立在雨中,间或向四周发出指令。 有些中了流箭的兵士,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又操起长枪,和登上城墙的大顺兵士拼杀在一起。 “天命怕是不会眷顾于我大明了。” 吴国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 “报!广宁门危急,贼寇于一刻之前,登上了城门楼。” “报!阜成门有敌来犯,被巩指挥使杀了回去。” “报!贼寇在西偏门里应外合,奸细大开城门,西偏门已然失守!吴总督已然派人去了宣武门,绝不放敌人入内城!” 不住有军报送了过来,朱慈烺时而点头称是,时而嘱咐上一两句,时而命人去给巩永固和吴襄传信,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直到一刻钟过后,他的下一步棋也没有落下。 吴国华叹了一口气,正要劝说朱慈烺放弃这一局,忽地远处一声惨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径直朝他飞了过来。 他躲避不及,被那物事撞在了头顶,立时钻心的疼痛。待伸手往头顶一摸,入手处全是滑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大骇之下,果然就见一颗人头躺在脚底,正在骨碌碌的打着转儿。 “殿下,这……这……” 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第一次见到战场上的血腥,吴国华吓的是魂飞魄散,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朱慈烺伸手按住那人头,笑道:“吴师父,此地刀剑无眼,你且回去躲一躲,有本宫和阿中在这里就成。” 丘之敦一直在替两人举着雨伞,听朱慈烺如此说,也附和着道:“吴师父,有我们在此,必不会让贼寇进了京城。” 吴国华想也没想,当即拒绝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我已到了这个年岁,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不能陪师父一起下棋了,咱们这局先放着,待日后再下。” 朱慈烺的言语里毫无惋惜,话音刚落地,便抽出腰间的宝剑,朝城墙的方向走了过去。丘之敦也扔下了伞,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带血的雁翎刀,抢在了朱慈烺的身前。 “好,殿下尽管上场杀敌,老夫为殿下擂鼓助威!若有来日,定当陪殿下下完这局棋!” 吴国华对着朱慈烺的背影说完这句话,疾步走到城门楼的战鼓前,抽出鼓锤,擂出了第一声响。 这战鼓原本是激励人心和发信之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