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片刻,潘凤还是没能越过心中那道坎,做出了决断。 命令车夫停下,潘凤取出自己关内侯的一件令饰交到车夫手中,让他即刻折返回邺城求援。自己则拎起背后的开山斧,暗暗顺着车辙痕迹摸去。 而他刚越过灌木进入山林之时,却发现灌木的枝叶上挂着几片衣襟碎片,而看其材质纹理,竟正是此前先走一步的耿武与尹玉书二人身上所穿衣物。 明白了是友人遇险,潘凤当即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快步往前方赶去。 …… 另一边,两处山麓之间的山谷当中。 耿武、尹玉书和一名少年并肩庇护着一座考究的棺椁,周边两架马车散乱,还有数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更远处,则是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的众多黑衣匪贼。 “都怪我没有隐匿好行踪,被贼人围困,还害的两位哥哥也受我所累了。”少年几乎遍体鳞伤,同时眸中血丝密布,明显是许久未曾合眼。而面对当下近乎绝境一般的局面,少年握紧了手中长剑,带着愧意向二人说道。 “子经说的哪里话,你是老师的关门弟子,可我也曾经受过老师传习之恩。虽然老师已经不在了,可我又岂能看着贼人侵扰师尊身后清宁。今日,哪怕豁出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平日中向来跳脱的尹玉书此刻则显得出离的认真,从未专程习武的他持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语气中却满是坚定。 “乐隐先生是我冀州大儒,为剪除十常侍这伙国贼而死。无论是才学还是志心都为我辈楷模,保其不受贼人所辱乃是我等应尽的职责,何来拖累一说?”耿武眼神之中也满是坚毅,随即又故作轻快的说: “只是可惜,子经兄千里护师尊棺椁还乡的情谊,今日就要随三具尸首而一同隐没了。” 少年人却只是摇了摇头“我心中遗憾,唯有国贼未除,未能尽师尊遗志。” 谈及遗憾,尹玉书脑海当中却突然涌现一个身影,不禁喃喃道“若是他在此处,必定可以斩尽这些贼人。” 耿武也自然知道他所指之人,附和道“那就等我们到了九泉之下,给潘兄多托几个梦,求他帮我等报仇雪恨了。” “哈哈……咳咳咳,没想到耿兄你还有如此跳脱的一面。”尹玉书听见耿武的玩笑话,苦笑两声,但却引动了身上的伤势,咳出了阵阵血雾。 附近的贼人首领见状,便明白这三人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前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当即狞笑着招呼着手下围了上来。 “别怪老子不给你们活路,你们三个要是乖乖留下那個棺材,还能有现在的杀身之祸?”贼人首领看着三人身后华美的棺椁,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贪婪神色。他能从一介流民成为如今山寨中的二把手,就是靠的他这双慧眼。 哪怕是从未见识过的物件,只要让他看上一眼,他就能知道这东西有没有价值,甚至还能知道相应的品级。 而在第一眼看到这具由银线紫檀打造的华美棺材之后,他便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悸动。当即就明白这绝对是只有公卿王公就配使用的高级货色,立刻也就动了贪念。 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能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享用同一个配置,他就一种发自内心的激动。哪怕点子很硬,哪怕为此死伤了许多弟兄,他也毫不在意,誓要将这具棺材抢到手中。 而看着再度冲上来的贼人,少年眼中涌起一股绝然的神色,当即就准备奋不顾身纵跃上前,为其他二人搏出逃命的空间。 可他脚下还未发力,周边却突然传来阵阵异响,数棵足人粗的大树颤抖不止,簌簌落叶倾落如雨。 “谁?谁在那里?”距离声音源头最近的一名山贼立刻大喊起来,为自己壮胆的同时,也暂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但下一刻,他就迎风倒了下去。周遭却没有人或是其他动物的身影,就仿佛漫天落叶是催命符咒一般,显得极为诡异。 做惯了亏心之事的山贼当即就联想到了种种不好的传闻,皆是面露惊恐之色,也顾不得二当家下达的命令了,哆哆嗦嗦聚在了一起,为自己求得一丝心理安慰。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