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建始县的林家沟。 数千人马正在忙着扎寨宿营,一位三十出头的将领脸色有些苍白,左面颊上一道蚯蚓般弯曲的伤疤,使得嘴看起来有一点点歪。 他坐在一块大石上,神情凝重,不时地抬头望向北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只是在强压着焦躁的心情。 在他周围,或站或坐,围着数人,有文有武,在低声地议论着。 张公诲一副文生打扮,长眉细眼,三绺长髯,和众人在随意闲聊着。不时有风吹来,拂起张公诲花白的须发。 “蒋大人不会欺瞒我等,不管是三太子,还是所派的秘使,既有行动,尽力相助,总归是本分。否则,还称什么明军?” 郑国元身着文官服饰,四五十岁的年纪,嘿然一笑,说道:“蒋大人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只是此番国公未下令,若是日后追究,恐不好回复。” 全凤翔长得魁梧,脸色线条硬朗,虽是文生,却有武人的相貌,闻言冷笑道:“要某说,便直接投到三太子麾下,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也胜似苟延残喘。” 在这些人中,全凤翔虽然只是个屯田主事,性子却最为刚烈。历史上,荆国公王光兴率部投降时,他竟投水而死,以示不屈。 在文安之出任督师的时候,晋王光兴为荆国公,加右柱国、太子太保、都督,以黄燦、黄炳、郑国元、张公诲分监其军。 张公诲和郑国元皆是选贡出身,与蒋尚膺交情深厚,接到书信,便多方联络,将建始的各部人马集中起来,赶来巫山助战。 而这支三千多人的军队,为首者则是那位三十来岁的将领,他是王光兴的庶出长子,名为王戎旗。 因其庶出的身份,王光兴并不如何宠爱喜欢,很早就派出去领兵打仗,曾多次受伤,以致身体有亏,面色常呈苍白之色。 历史上,王戎旗明年将在与清军和土司兵的联合进攻中战死。而荆国公王光兴,则与他宠爱的小儿子王世德一起投降。 作为王戎旗的老师,张公诲很受敬重,也因为这层亲近的关系,才能够说服他,以少将军的名义,集合了建始的驻军。 王戎旗此时心中忑忑,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对是错。尽管张公诲已经替他想好了借口,只说是闻警而动,并不提出兵助战之事。 “如果真是三太子,真能攻克巫山、扭转形势,索性便带兵投靠,也胜得在这里憋屈难受,没有出头之日。” 王戎旗一边思索着,一边不时抬头张望,焦急地等着派出的哨探回来报告情况。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和焦灼中,哨探赶了回来,送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什么,清军水师被击败,已经逃跑,友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巫山城江面?” “已经与友军联系上了,会通知蒋大人,由他前来接引我军过江?” 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之余,又是惊喜交加的神情。 王戎旗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看向张公诲,征询道:“老师,您看我军是不是马上出发,赶往江边?” 张公诲用力点头,笑着说道:“友军大胜,我军已是迟到,正当早日过江,为攻城出一分力。” 王戎旗也是这样的想法,得到了老师的肯定,精神振奋地下达命令,拔营启寨,向着江边加速行进。 ……………… 尽管进行了清理和简单的打扫,黄立登上高唐观时,依然被火灾后的惨景所震惊。 幸好这大土台子还在,栽点树、种点草,过不了多久,又能一片绿色,生机盎然。 黄立自我安慰着,相当于爬了个十层楼,才到达了山顶。房屋院落、庭前树,都化成了灰烬和废墟,倒是成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发射场。 “离巫山城也就两里多地,居高临下射击的话,火箭已经能够打到城。”刘享已经估算清楚,向着黄立作着汇报。 黄立笑了笑,说道:“要想打进城里,抵近轰击也就是了。其实,攻取高唐观的目的,并不为此。” 接过刘享递过来的望远镜,黄立一边对巫山城进行瞭望观察,一边画出了简单的示意图。 街道情况,衙门府宅,兵营,以及疑似粮仓、武库等等,都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