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午餐过后,水芙蓉喝了几口白开水,正欲去看唐国安,胡区民急步走进食堂,呼唤总指挥去接电话。 电话是钟明从总部打来的,他报告说:“田政委旧病复发,医生建议住院治疗。” 电话打了一老气。龚向阳来到电话室,水芙蓉正对着话筒在答话: “……我听清了你的话,近段时间你就安安心心招扶好老政委。政委住院,身边没有人也不行,白天你招扶,晚上交给他老伴。喂,我在龙凤山工区呆的时间会比较长,请你转告我和同志们对老政委的问候。” “老天爷,龙凤山工区的局势刚刚扭转过来,他就病倒了,撒手不管事了——真是病的不是时候。”水芙蓉放下话筒,边思考边往室外走。龚向阳迎上前,疑惑地问道: “政委为什么要住院?” “他年老多病,精神不振,让他治疗治疗有好处。”水芙蓉善意地解释说。 “谁回去主持日常工作?” “你看呢?” 龚向阳拍了拍后颈窝:“蓟处长和石处长回去比较合适。蓟大姐办事稳重牢靠,石处长熟悉工程建设,可以主管业务。” 水芙蓉用征询的眼光望着胡区民。 胡区民若有所思之后,回答说:“让他们忙完手头的工作,等两天再走。” “舍得让蓟大姐走么?”水芙蓉带着歉意低声问道,“照理不应该分开你们夫妻。” “工作需要嘛。”胡区民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老夫老妻啦,何况她也可以下来检查工作。” “不是检查,而是慰问。” “总指挥也学会开玩笑啦” 水芙蓉见龚向阳在场,羞答答地闭住了嘴。龚向阳发现了水芙蓉难为情的样子,把话题扯开了: “总指挥要好好表彰表彰唐工,他老人家真是人老心红,老当益壮,工作不畏劳苦,差不多到了拼命的程度。自从提出用大爆破代替小块面积的开挖后,他一直不分白天黑夜进行实验。昨夜在实验室又熬了一通宵,不管如何也劝阻不住,非要及早拿出一份完整的爆破方案不可。” “我们一起去看看,”水芙蓉眼睛弯成月牙儿,喜上眉梢,“劝他歇一歇,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 他们到了实验室门口,胡区民喊了几声,没有听见回答,便推门而入。室内寂静无声,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余烟袅袅,表明唐工动了一夜脑筋没有合眼;实验桌角上,还搁了一支手电筒,估计在深夜还去观察过现场。唐国安本人呢?哦唷,原来他双手伏在围椅的扶手上,蜷缩成一团睡熟了,鞋子衣服也没有来得及脱掉。水芙蓉轻手轻脚走拢去,想跟他盖件衣服,唐国安一声呼喊“起爆”,骤然从梦中惊醒了。他拭拭惺忪的眼睛,发现水芙蓉、龚向阳和胡区民都在他身边,惊喜交集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他们请到桌子跟前。大家一齐俯下身去,仔细看着摆在桌面上的《水电站基坑爆破图》和《实验数据登记表》。 从图纸上精心绘制的几何型图案和表上的详细数据,可以看出,工程总监用心是何等的良苦。水芙蓉乐得舒眉展眼,满天的乌云都散开了,一只温软的手不知不觉地落到了唐国安的肩头上。 唐国安抬起布满皱纹的额头:“我本来打算天亮去找你们的,但又考虑你们太辛苦了,想让你们早晨休息一会儿,哪晓得思想解除武装,一下子就呼呼地睡着了,梦见在现场下达爆破的命令。” “我不喜欢你的怪脾气,”水芙蓉体谅地责备说,“老是无休止地干,年近花甲的人,弦拉得太紧不放松,那会绷断呐。” “只有病死人,没有累死人。我赞成苦干实干巧干的说法。干,才能有收获,作贡献;不干,岂不等于死了没埋,白活着。” 共同的理想和信念把他们的战斗友谊建立起来了。他们的心都在一根弦上振动,演奏着一支宛转昂扬的交响乐章。唐国安有很多心里话想说,但一时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在他看来,水芙蓉——一名女性指挥长,统领几万人马,指挥一项具有开创意义的工程建设,其精明强干与胆识气魄且不必说,单就工作而言,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