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赞成你们总部呈报省政府的那个规划,因此坚持从实际出发设计了这张图纸,交给田政委参考,他不但不接受,还跟我争吵起来。” 唐国安、龚向阳和韩红梅没有吭声。他们已经听说老鲁是位办事很有心计的人,他善于从许多事情中挑选出最重要的事项,死死抓住不放,不搞彻底绝不撒手。 “运河沿大路走,我是一贯反对的。”鲁书记把椅子移近龚向阳,郑重其事地说,“那只能起个形式上的作用,场面热闹,作用不大,甚至还会带来某种程度的副作用。洞庭垸的地势是南北倾斜的浅碟形,南部既怕干旱又怕渍水,北部主要怕渍水,如果不让运河从‘碟底’穿过去,反而沿地势较高的‘碟边’走,一旦遇上渍水,水往低处流,低处的水不能通过运河向垸外排泻,关门杀贼,垸子的中间和北部就会造成更严重的渍灾。” “不过,原设计路线对西南方的一些地方还是有好处的。”唐国安插了一句。 “是的”。鲁书记戴上老花眼镜瞧着地图,“我们县有一半以上的地方处在这个位置,而且渠道同运河也容易配合,的确能够受益。但是其他县、区受益不多,甚至潜伏着灾害。我还补充一句,它对垸内的国营农场和渔业养殖场也是利少弊多。” “您设想的新路线,事实上和我们勘测的大同小异。”韩红梅呼搧着眼睫毛。“您具体考虑过它的优点没有?” “对比他们那条线路,我们总结了几条好处。”鲁书记翻开笔记本,找到了所需要的地方,“第一、它有利于解除洞庭垸的洪涝威胁;运河与横渠直港配套,可以把渍水比较顺畅地排除出去。第二、有利于堤垸水系配套,排灌分家,田土成型,实现高标准园田化。第三、垸内地下水降低,湖田甩亩和荒坪隙地逐步改造成良田,可以扩大耕地面积几十万亩。第四、利用垸子中间的湖泊、哑河和渠道,疏通一下流水线,可以减少三十几华里的开河任务,也就是说,压缩了三分之一的土方任务。” 唐国安双手一拍:“我还补充一条,新线路恰巧又适应于修筑排灌站和水力发电站嘞。” 正当他们情投意合地讨论工程规划的时候,史光荣和弟弟史光道回来了。史光荣和史光道都在县农机公司机耕队工作。史光荣调到了龙凤山工区当推土机队的队长,邀了弟弟一起回家告诉母亲,明天就要到工区报到。兄弟俩很快和客人混熟了,还跟龚向阳和韩红梅交上了朋友。 史奶奶和燕子忙着办饭招待客人。史光荣和史光道很快架好了桌子、搬好了板凳。湖区人爱客气,招待工程建设方面的同志,菜蔬尤其丰盛。蒸钵里是清炖鲤鱼和肥鹅嫩鸭,放在桌子当中,周围按习惯摆着十几碗蔬菜。家酿米酒筛到瓷盅里,客人和主人就像一家子似的说说笑笑吃起来。 韩红梅第一次尝到肉丝银鱼汤和野芹菜炒腊肉,吃得津津有味。史奶奶把一碗辣椒萝卜端到桌子上,得意地告诉客人,这是史光道做的坛子菜。韩红梅又喜爱地夹起一片送进了嘴里:“好吃,好吃,又送饭,又爽口。” “我们小韩干脆留下来好啦,”龚向阳逗趣地说,“饭菜都合口味,吃得又香又甜。” “欢迎欢迎。”史奶奶笑眯眯地望着韩红梅,把韩红梅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晚餐过后,宽敞的堂屋里挤满了人。史光荣两兄弟陪着总部客人和当地村民们喝茶、扯谈。姑娘们也赶来凑热闹。她们成了堆,总是爱说爱笑,嘻嘻哈哈笑个不住停,大妹子从嗓子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小妹子仰起脑袋露出细嫩的脖子放肆笑,有的克制些——只用眼睛在那里笑;有的放纵些——寻找对象搂抱着笑。 鲁书记喝了几口茶,放下碗,满心欢喜地对大家说;“一个可靠的好消息,洞庭水电工程秋修正式开工。刚才龚总、唐工和韩处长他们告诉我,在进行这项工程的同时,还准备办几个自流灌溉和喷灌的试点。” 堂屋里顿时沸腾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口开水锅。老年人拍手叫好,青年人欣喜若狂,男女老少兴高采烈地议论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