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他是被奶奶晃醒的,抬眼才发现已经快中午了,后脑勺的伤口时不时还会隐隐作痛。奶奶喊他起来晒被褥,说是他整天阴沉沉的,连同被褥也被染上了潮气。 他回房间看了看自己的枕头,摸上去果然是潮湿的。回来以后每天夜里他都会时不时落泪,枕头潮是必然的。 他回乡以后,奶奶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做蛋炒饭,说是鸡蛋有营养,可她自己却每次都不吃。 南若安正在吃着早饭,门外传来脚步,他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看,以为是奶奶喂完家禽回来了。 门外的脚步逐渐清晰,那稳健的步子肯定不是奶奶的,他又想到或是爷爷从地里回来。 他皱着眉盯着门口看,人影逐渐靠近,通过影子看见那人手里还提着两箱东西,南若安愈发的疑惑。直到那人进入他的视线,站到了门口。 南若安手里的勺子停在了空中,嘴里的饭还来不及咀嚼,张大着嘴巴呆呆的看着。 “爸……爸!” 声音从质疑到激动,他本能的想冲过去拥抱,可不知道为什么抬了一下身体又坐下。 “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缓缓开口道:“怎么?没事不能回来看你?不欢迎我啊?” 南若安略显尴尬的勾了勾唇,附和的笑了笑。 父亲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走近南若安,盯着他们后脑勺疑惑道:“你脑壳怎么了?” 昨晚回家,奶奶也注意到了他的伤口。他骗奶奶说是放学跑太快了摔的,不知道奶奶有没有怀疑,反正是帮他处理了伤口,用草药裹着纱布包扎了一下。 他应对父亲也是昨晚的套路,强装从容道:“昨天放学跑太快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父亲开始有些诧异,然后笑了笑,笑里带着些嘲讽:“你小子可以啊,别人摔膝盖摔额头,你摔后脑勺。” 南若安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极其不自然,只能用吃饭来掩饰那刻的不安。 奶奶喂完家禽回来,看见父亲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收了回去,换做一副不屑的模样,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去。 见奶奶没理他,父亲有些不知所措,追上几步问:“我爸呢?” “在山上还没回来”奶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气愤。 南若安知道奶奶是在生父亲的气,气他当初没听自己的娶了那个女的,气他把南若安丢下给自己,更气他连送南若安回来都没有,让一个孩子自己奔波了十几公里回家。 一直到爷爷回来吃午饭,他们一直在聊着,南若安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直到爷爷问父亲:“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就回去了,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南若安愣了一下,硬撑着把饭快速的吃完,躲到房间里抹了几滴泪。 父亲回来他的开心是抑制不住的,以为父亲会多待上几天,多陪自己几天,可父亲下午就回去了,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他是个孩子也受不了离别。 父亲走的时候他没有哭闹,送父亲开车离开,他站在原地望着车子驶远,眼底划过一丝悲情。 待父亲的车驶离他的视线,顿时间,心里翻滚着一股不可名状的苦味。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终究决堤,如洪水猛兽般涌溢。泪滴止不住的落下,碎了满地。 他一个人蹲着哭了好久好久,时间的概念在脑海里已经模糊。 感觉有人从后边踢了踢他的背,他转头看去,陈翼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喂,哭气包这是又怎么了?” 本来悲伤的情绪被满腔的怒气喷涌得烟消云散,压抑的情绪被点燃,如火山般爆发。 “你这样很有成就感吗?” “你说什么?” 南若安提了提音量:“我问你这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陈翼你闹够没有?我的课本是你涂的吧?文具盒里的笔是你扔的吧?昨天那颗石头也是你丢的吧?我不想和你计较,不要那么过分!” 陈翼被说得有些心虚,索性一把将步步紧逼的南若安推倒在地,“我说错了吗?孤儿就是孤儿!” 南若安瘫倒在地,看着陈翼离开的背影心底狠意丛生,手里拳头紧紧攥着,手指陷进肉里,泛着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