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痛感已经变得很淡。 宋拂之这一晚上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很足。 他和时章重新敲定了一个见面时间,地点还是在那家西班牙餐厅。 时间改到了周末,宋拂之心情不错,没有头疼也没有工作,准备的时间很宽裕。 所以宋拂之这次把香水用上了,轻轻在颈边洒了两下,立刻绕起一股极具格调的东方乌木香。 正出家门的时候,他接到了时章的电话。 “宋老师,抱歉,我可能会迟到一刻钟。” 宋拂之不介意这十五分钟,说:“好,我也刚出门,你慢慢来。” 他没有问迟到的原因,时章却主动解释说:“正在带老人补牙,医生说这颗牙要的时间比较久,我怕赶不及,跟你说一声。” “好的,不用急。”宋拂之说着,心里衡量了一会儿是否合适,最后还是多问了句,“是你爸爸还是妈妈?” 几秒空白之后,时章才凝练地回答说:“长辈。” 宋拂之就不再问了,只说要他慢慢来,不赶时间。 虽说预留了十五分钟,但时章就迟到了五分钟。 看得出他来得急,身上带着傍晚的水汽,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时章拨了一下头发:“久等了,宋老师。” 宋拂之说没事,顺嘴问了句:“补牙一切顺利?” “老人六十多了,牙不好,一直拖着不肯去医院,他也没时间。”时章有点无奈,“最近他终于得了空,医生也恰好下午没有别的安排。所以这时间赶得寸,补完牙把他送回家再过来,就迟到了几分钟。” 时教授的时间观念太强了,就迟到这么几分钟给他叨叨了好几遍。 宋拂之微微笑了笑,对他说的前半句也深有同感:“我妈也不爱去医院,她哪里不舒服就要我爸先看,我爸催得不行了她才肯去看医生。” 时章淡笑:“都一样。” 宋拂之又问他:“你家人呢,都还好?” “最近还算可以。”时章说。 最近还可以,意思其实是以前不太好,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好。 宋拂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给时章倒了半杯红酒,低声说:“希望老人家都能健健康康。” 年纪过了三十,肩上就多了很多年轻时没意识到的责任。开始关心长辈的身体,联系不上父母的时候会心慌,收到紧急电话都怕是父母出了事。 挺久不回家,回去突然看到父母鬓角的白发和新增的皱纹,才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父母在肉眼可见地变老。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像孩子,吃饭睡觉还得父母提醒着,大部分都没这个意识。 所以当时章说起自家老人的事,宋拂之就觉得挺有共鸣。 “宋叔叔是那么优秀的大夫,有他在家应该很放心。”时章说。 “是,小病基本不用去医院。”宋拂之笑着,答得很干脆,“医生,居家旅行必备佳品,能有一位镇在家里,特踏实。” 这话说得有点小俏皮,两人都笑了。 时章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很自然地来了句:“可我们俩都是教书的,我得现在弃文从医。” 宋拂之本来在用叉子戳虾,这一下没戳稳,叉到了旁边的洋葱。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要组建一个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