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像是要揭掉人的头皮。船身跟着摇晃,船板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响。
祁肇的怒吼被风带着吹过来,一字不拉的进了耳中,是独属于他的阴戾。
惜玉仿若未闻,双手把着船栏,双脚一前一后抬起翻了过去。就这样,在祁肇跑过来之前,她整个人县在了船头上,摇摇欲坠。
身上的斗篷猎猎作响,拽着她纤瘦的身形,而冲过来的男人在看到这一幕时,脚步当即顿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祁肇,你别过来!”惜玉微微启唇,寒风将她的声音吹得稀碎。
隔着两丈远,祁肇立在那儿不敢再动,只能伸直自己的手臂: “惜玉别闹,快回来。”
原本的怒气收敛起来,改为轻声的劝说。他怕,怕她一松手跌进江水中,也怕她的再一次逃离。
惜玉摇头,眼中蔓延开惯有的麻木: “我不回去。”
不回去,不会跟着他回京,更不可能随他的愿和他好好相处。他自己不觉得好笑么?他毁了她的一切,凭什么觉得自己会若无其事的原谅他?
祁肇看清了惜玉眼中的决绝,知道这两日的柔和全是她假扮出来的,意在让他松懈。她竟也学会这些了吗?
“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他已无暇想别的,只想让她回来,她眼眸中的寒冰让他生出心慌。
惜玉不语,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悲凉的笑。她才不会信他的话,从第一眼相见,他对她的就是谎言,真诚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他高高在上,得到她只需要一句话……
甲板上的变故,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尤其是祁肇的人,纷纷护在主子周围。惜玉别开眼不去看他,而是抬头望了眼西北边城的地方,眼中涌出落寞与遗憾。随之,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松开,风刮开她的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痕。“惜玉!”祁肇大喊着,薄情的桃花眸出现惊慌。
再不管别的,他冲着船头跑去,两丈远,他会抓住她,像之前的每一次,她不可能逃掉。他大步过去,甲板咚咚响着,身形猛地前倾,手快速伸出去……
他看见了她的眼眸,眸底清晰着对他的恨意。然后就是飘摇的她坠了下去,像一片深秋无力的落叶。祁肇摸紧自己的手,只触及一片柔软的布料,下一刻擦着掌心溜走,空空如也。“惜玉!”他大声喊着,眼看着下坠的少女跌进了翻滚的江水,瞬间被吞没,一片衣角都不剩。
祁肇当即翻过船栏,见此,跟随的先生大声喊道: “拉住小侯爷!”
仆从们哪敢怠慢,一拥而上拽住了想跳江的祁肇,死死拉住。
“放开我!她不会浮水……”祁肇大怒,转眼就将两个仆从给打下了水,“惜玉,你回来!”“你们,你们都下去,给我把她找回来!”他挥舞着双臂,盯着惜玉消失的江面,大声喊着。扑通扑通,又是两个仆从跳进了江里,他们不敢上岸,只能按照主子的意思,在冰冷的水里寻找着。吴先生跑过来,忙支使着仆从,把祁肇从船栏外拉了回来。
“去把她找回来,找回来!”祁肇吼着推开众人,身形踉跄着往船下跑, “让官府封锁洛州城,不要放她出去。”
“小侯爷,使不得啊!”吴先生将人拦住,“事情不能闹大,于你无益啊!”
本来这次洛州行,就是祁肇在京城惹了事,宁周候罚他,若现下再闹出事来,别说明年的春闱,就是整座侯府也会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祁肇双拳紧摸,抬脚想踹开挡住自己的人,下一刻吴先生干脆跪下去,抱住他的腿: “小侯爷,听我一言,千万别闹大。侯爷知道了,也不会饶了惜玉娘子。”
谁也没料到,一次简单的江边之行,竟出了这等乱子。
吴先生心里明白,要是不抓紧祁肇,这个小主子真的能跳进江中去找人,更不说惊动当地官府。一旦闹出事来,那么他们这些人也就擎等着挨罚。
祁肇哪里管这些,一脚踹开吴先生,眼眶泛红。
“我有办法,”吴先生在甲板上滚了两圈,顾不上疼痛赶紧喊道,“小侯爷且慢。”
祁肇站在跳板上一顿,眼中蒙着阴霾: “快说。”
“是,”吴先生连滚带爬,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上前来,“江边的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