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那一天,下了盐粒一般的雪,落在皮肤上就化了。他从饭店出来,肚子里灌满了酒,却感觉不够,欲望似饕餮,越涨越大,喉咙犹如火烧,双手怀念揉搓锦缎一般皮肤的触感。 他实在按捺不住,尾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长发女人。 那女人一定是喜欢他的,那么冷,却穿着露出大腿的红黑格子裙子,他从身后靠近她,一下就给她压在地上,就像对付小虫子那么简单,轻轻一使劲儿就能捏死。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成功的时候,女人用大力咬他的虎口,明明是那么瘦小的女人,直咬下他一大块肉,让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偏偏又是右手! 他吓坏了,仓皇逃走,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从那条路走,但自那以后,他的右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没有再犯罪,只要他不说就没事!他根本想不到温滢洁会说出来啊! 他只想让曾雨付出代价!是曾雨让他的生活一团糟!只要曾雨完蛋!他又是那个能掌控一切的人了! 可这都被温滢洁毁了!早知道当时就该掐死那个女人! 陈辉只是一味地埋怨别人,就算喝了水,他还是感到焦渴,他真正想喝的是酒,但是他身上只有零钱。 可他越来越渴了,喉咙犹如被来自地狱的烈火灼烤,无论喝下多少水,仍然感觉不够,眼睛一直在冒金星,呼吸喷出的气体都是热的,右手仍然在抖,整个视野也在抖,脚步也开始悬浮,他头上被用来伪装的渔夫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本来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开始绕着道走,交头接耳,目光闪烁。 小声说有什么用!他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都说他是疯子,他才不疯,他只是太渴了,他走进一家烟酒专卖店,随便指了一瓶,对方说什么,他听不懂,好好学普通话哦。 他掏出口袋里的所有钱,全堆在柜台上,湿哒哒的,弄脏了玻璃,对方皱着眉继续说方言,却一直不给他拿酒。 连个卖酒的也瞧不起他吗? 他抓住对方的脖领,个子比他小一头,脸却是又白又光洁,脖子上的皮肤也很细嫩,头发那么浓密,身上穿的衬衫、手腕上的表全都是他买不起的名牌。 奸商!只要坐在柜台后面就能赚到数不清的钱,而他却只是站在保安厅前的阳伞下才能感受到一丝清凉。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我才会活得这么辛苦! 钱多有什么用!我现在一拳就能打死你! 陈辉冲着店主的脸挥过去,他的手却被抓住了,从帘子后面冲出好几个人,都是花衬衫花臂膀,没跟他多说一句话,就对他拳打脚踢,他胡乱挥动双手双脚,嘴里谩骂不停,却招来更严重的毒打,一拳拳落在他的头上身上,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只能求饶,但他们却好像听不懂他说话一样,冰雹一样的拳脚仍击在他的身上。 终于他晕过去了。 等他再醒过来,天已经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睁开眼能看见如幕布一般的夜空,几颗星星忽明忽暗。 有清风拂过他的脸,凉飕飕,冷凄凄,伤口更疼了,他龇牙咧嘴想坐起上身,却牵动着伤口更疼了。 他看着比人大腿还高的芒草,他这是到田地里了。 他们也知道把他打了无法收场,所以把他放在这里吗?哼哼。等他找到了人,就去找他们算账! “想喝吗?” 有人问他,递过来一个酒瓶,正是他指的那瓶酒,以前他看过好几次曾雨带着这种酒出门,小小的酒瓶放在三倍体积的红色酒盒内,酒瓶处还繁琐地绑着金色的绸带,都是有应酬的夜晚,轮不上他喝。 他接过,咕噜咕噜灌了下去,什么玩意也敢卖五位数,又苦又臭,比泔水还难喝,但他实在太渴了,稍微恢复一点神智,那种对酒的渴望就像毒一样,让他一口接着一口,把瓶子里的酒全都吞了进去。 终于全喝尽了,他把空酒瓶扔在一边,仰躺着看星空,现在就是死了也不亏了。 他终于恢复了理智,知道自己要完了。 干脆自杀算了,他懒得再上庭,听到律师一次次攻击他。他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这些想法刚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就感觉腹部传来了一阵灼伤,刚刚缓解的喉咙更传来了一阵比之前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