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本来下午我有点困了,曾雪柔一说话就给我吓精神了!” 潘胜利坐回休息室的位置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昨晚加班写代码,上午虽然借着咖啡精神了,下午却困到不行,可曾雪柔神神叨叨的自白一开始,他就跟被一桶冰水迎面泼下一般,寒气逼人。 “别说你了,我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根本没把庭审放在眼里。上次说自己不记得,只是在捉弄我们。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小丫头,骨子里却是个怪物。” 姚雷边说话边摇头,平日里他是企业的大领导,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此时一向圆滑的腔调却显得疲累且干巴巴的,总眯起眼睛的笑脸也变成了苦笑。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因为忘了试温度而疼得龇牙咧嘴。 “她就像看着那个女人咽气一般,太可怕了。” 潘胜利继续嘟囔了一句,张金豆的脸却彻底白了,坐在位置上直发抖,呼吸也变得短促。 不仅是张金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感觉不舒服,曾雪柔用极为冷血的方式描述现场的细节,尤其是她谈到浇头和面混在一起的部分,她笑了出来,一点感受不到对生命的尊重。 就像她自己所说,不是基于杀意而杀人,而是想让人感受到危机,这是一场针对琼城所有人的恐怖袭击。 而她始终像个玩游戏的孩子一样,对他们的反应感到新奇。 “她这段证词是以‘如果是我’开头的,就算被记录,能够被当成她的自白吗?那个律师一直强调她有妄想性障碍,难道真的是她的妄想?”潘胜利问他身边的唐云飞。 在唐云飞回答之前,宣雯倩抢答道:“不可能!” 不知何时起,宣雯倩站在他们两个身后,她的声音一下子出现在潘胜利的耳后,吓得本就敏感的潘胜利靠到唐云飞的身上,潘胜利还紧紧抱住唐云飞的手臂,唐云飞想要挣开,潘胜利却抱得更紧了。 宣雯倩的脸距离潘胜利不到二十厘米,却浑然不觉尴尬。 潘胜利只能先转过头,他不愿与宣雯倩对视。潘胜利本来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但他从今早开始,就感觉这位主妇姐姐有点吊诡。 初见时,她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家里两个小孩,也不喜欢发表意见,总想快点结束庭审。但她现在每句话都很坚定,眼神变得充满期许,动作也很迅速。 此刻宣雯倩健步如飞,走到那堆调查资料跟前,按照标签仔细找寻,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本,随后飞快翻到某页,她简直是饱含着激动将资料拿到了潘胜利面前。 “你自己看看。” 坐在潘胜利对面的张金豆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嘴跑了出去,到洗手间里吐了,谷落星担心她的情况,跟着跑了过去。 潘胜利接过宣雯倩手里的资料,那页是几张照片。 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床占据了小半空间,旁边的小圆桌既是餐桌,也是厨房,也是橱柜,铺着布满油渍的桌布,上面靠里侧摆着一个绿色的塑料盆,里面堆着几个有缺口的碗碟、金属铲子、勺子,房间里没有柜子,靠门的角落里堆着原木色小马扎、灰突突的黄布鞋、麻袋、脏衣篮、黑背包等等杂物。 地上有两滩血迹,相隔不远,其中一滩在门口,另外一滩靠近小圆桌,圆桌下有一碗光面盖在烤麸和烂糊肉丝上,碗已碎裂,汤汁在地上蔓延,将靠近圆桌的那滩血弄浑。 照片拍摄的是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死亡现场,也就是曾雪柔庭审上描述的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这两位死者是这起无差别投毒事件中的两个死者,其他四起案件均未出现死者。 “她确实就在那里,看着她死去。” 彻骨的寒意在休息室里蔓延,潘胜利神经质地回了下头,他感受到冷气袭人,顺着肩膀流进了他骨头与骨头之间的缝隙。 然而他身后什么也没有,他跑到门口,看到谷落星正扶着张金豆慢慢往回走,张金豆脸色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惨白,本来精致的妆容,如同化在纸人身上,只觉得骇人。 张金豆耷拉着脑袋,好像没有谷落星搀着就要倒地,谷落星将她扶到原来的位置坐好。 “要不你今天先回去,你的脸色太不好了。”谷落星担心道。 张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