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 华妫容准备带人离开客栈,但昭懿还没下楼,他指尖一划, 随便点了个人, “叫她下来。”
被派了任务的巫国青年上去没多久就下来了,他向来完成少主布置的任务又快又好,只是今日……
“少主。”青年小心翼翼开口。
华妫容戴着纯黑帷帽, 衣服也是黑色,独独一双手露在外面。他有些不耐地用指尖敲桌面, 嗯了一声。
“昭昭姑娘她在哭,属下不好、不好……”
少主好像不喜欢听他们称昭懿为公主,所以他们就折中想了这样一个称呼。
青年没说完,就看到少主手指停住, 哪怕隔着帷帽垂着的纱,好像也感受到了少主的杀气。
“所以呢?哭就可以不下来了吗?哭就让你心软了吗?这样好了,我们以后都不用打仗了, 让一群女人对着你们哭, 就可以直接投降不打了。”华妫容一句比一句声音冰冷, 就差指着他骂废物了。
虽然少主也没少骂过。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降楚把青年往旁边一推,“没用的家伙, 一边去。”再对华妫容觍着脸笑,“我看这事不如交给我,我上去叫昭昭姑娘下来。”
讲完, 就迫不及待要上楼。
“站住。”
降楚听到身后冷冰冰的声音, 果断停住脚步。他转过身,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少主, 怎么了?”
华妫容盯着降楚看了一会,想要换个人,一转头就看到夜柳。夜柳正盯着降楚,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少主看了一眼。等余光发现一道身影站起,才意识到少主竟自己去叫那位大昭公主了。
华妫容懒得回答降楚的话,起身上了二楼。让降楚去,保不定更浪费时间,那家伙最喜欢跟女人说话,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站在房门外,华妫容已经可以听到里面的动静。
他的属下没撒谎,是在哭。
但这都有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哭够?
大昭女人就是麻烦。
华妫容不像他的属下还敲门,他直接伸手一推,连带着门里的锁,一下子被破坏推开。
正侧身坐在床上的少女听到一声巨响,有些被吓到得转过头。她还没换衣服,只是取下了头上的黛黑幞头,雪白的脸挂着清晰泪痕,鼻尖和眼皮都哭得泛着桃红色。
看到进来的人是华妫容,他立即转过头,用手里的丝帕把脸上的泪胡乱擦干净,又站起身远离床榻,躲到了屏风后面。
昭懿擦眼泪这会功夫,华妫容已经不动神色将这间屋子打量了个遍,同样的天字号房,这间房就在他昨夜就寝的隔壁,却跟他那间房截然不同。
一进来就闻到里面的幽香味,还带着点甜。床上的被褥不是素面被,换成了雪青丝衾,还有雕花架上的盆,桌旁的紫檀匣子。他走到妆奁前,看着摆得整齐的蝴蝶梳篦、胭脂粉盒、香膏、用木盒装着的好几色发带、几只银钗、柳条钗……
华妫容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小匣子,他一点儿都没有姑娘家的东西不能随便碰的想法,直接上手打开。
里面是一些瓶瓶罐罐,都贴了标签,烫伤药、外伤药、止血粉、活血化瘀药……药罐旁边的缝隙里还夹着几卷干净的纱布。
她一个晚上就让人买了这么多鬼玩意?
华妫容转头,看向桌子旁的几个紫檀匣子,可想而知,那里面也是她买的乱七八糟东西。单个匣子不算大,就算人骑马的情况下,也可以将匣子绑在马背上。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带上这些东西?
马多负重一分,脚程就慢一分。
昨夜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让降楚给她钱,没有换洗衣物又如何,他们行军打仗的时候,情况不许时,一个月不换衣都是常有的事。她身上那套也就穿了两日,怎么就非要换洗。
又不臭,闻着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