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沈酌仰头注视着白晟的瞳孔,平静地问。
“……”白晟喉结上下一攒,别开目光:“没什么。”
沈酌并不点破,也不以为意,只收回视线疲倦地一哂。
“没关系,怀疑是正常的。你知道当我对所有人一口咬定傅琛操作失误引爆进化源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沈酌眼底的嘲讽更深了,说:“我在想,这样的鬼话也有人信?”
“……”
“傅琛跟苏寄桥搭档执行过上百次任务,没有一次操作失误,不可能偏偏就在这一次失误了,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我也心知肚明。但除了这么说之外我没有其他选择,总不可能真的说我一推门撞破他俩在接吻,傅琛情绪激动之下诱发了爆炸吧。”
连沈酌自己都感觉荒唐,自嘲地摇了摇头:“别说这么荒谬的事更没人信,最关键的是苏寄桥还没死,他还有5%的可能性以后会醒。我怎么能冒险去指控他?”
以白晟的智商,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沈酌的意思。
苏寄桥是青海爆炸唯一的证人,如果他永远醒不过来了那当然最好,但他如果醒了,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跟傅琛偷情被沈酌撞破,从而导致傅琛情绪激动的。
苏寄桥但凡醒来,只可能有两种说辞:第一种是声称自己大脑受损,记忆不清,不知道进化源是谁引爆的——这是对沈酌最好的情况。
第二种可能性,则是苏寄桥一口咬定自己亲眼所见,进化源就是沈酌引爆的。
这种情况虽然很棘手,但苏寄桥指控沈酌就跟沈酌指控傅琛一样,都是单人不成证,谁也无法证明谁。只要苏寄桥不疯,不写万字血书,不上电视开新闻发布会闹得沸沸扬扬,沈酌最终还是能顺利脱身。
所以,沈酌最不能干的事就是跟苏寄桥直接对刚,绝对不能让苏寄桥醒来之后受到刺激疯狂反扑。他唯一的最优解只能是一口咬定傅琛,这个答案足以让他在听证会上过测谎仪,还能确保就算以后苏寄桥醒来,也不会因为彼此互相攀咬而发生最混乱的情况。
——当年沈酌在青海爆炸身受重伤,刚刚醒来就要面对高强度审讯,那么虚弱的状态、那么仓促的思考时间,就能迅速理清这个唯一的最优解,不得不说头脑清醒、心理素质强大都到极致了。
“但万一呢?”白晟想起梦境中苏寄桥那变态扭曲的状态,还是忍不住:“万一苏寄桥就是宁死也要攀咬你怎么办,他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完全无法揣测想法……”
“你觉得他是疯子吗?”沈酌反问。
白晟诚实地点了点头,心说何止是疯,简直是疯出了高度疯出了新意啊。别说色|诱沈酌做春梦了,在致命的爆炸源跟前偷情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事吗?
沈酌失笑起来。
“不,”他说,“那是你作为外人对苏寄桥的误解。其实他是个思路非常清楚、脑子非常快的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对自己最有利。”
白晟微微一怔。
“那天晚上苏寄桥的行为确实很反常,但如果你摒弃所有烟雾弹,就会发现他的逻辑其实非常清晰——就是要引爆那个进化源。除此之外他的所有反常行为,比如喝酒游戏、对我施加精神异能、最后跟傅琛亲吻……这些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爆炸前让我非常、非常的恶心。”
“引爆进化源才是他那天晚上唯一的正餐,恶心我则是他的餐前开胃菜。如果你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就会发现苏寄桥的进食顺序一道一道非常明确,他的行动是很直接的。”
沈酌顿了顿,说:“唯一不明确的其实是傅琛。”
“——傅琛?”
“你不觉得奇怪么?”沈酌一挑眉望向白晟,“他俩那么一唱一和,我一直怀疑傅琛要不是有把柄捏在苏寄桥手上,要么就是这两人之间存在某种利益交换,你没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