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缊宵行十里强。挑得诗囊,抛了衣囊。天寒路滑马蹄僵,元是王郎,来送刘郎。 酒酣耳热说文章。惊倒邻墙,推倒胡床。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一剪梅·余赴广东实之夜饯于风亭》刘克庄〔宋代〕 …… 高鞫仁单人匹马来到范阳节度府行辕,军营栅栏外设置了大量的鹿角、蒺藜等障碍物,防止重骑兵冲击营寨。 军营大门紧锁,碉楼上的士兵个个虎视眈眈,张弓搭箭,高度戒备。 即便如此,在高鞫仁眼中,这些防御措施依然不堪一击。这些防御设施或许能抵挡普通军队的进攻,但对于唐兰舟这批武功高强的江湖游侠来说,翻越栅栏、偷袭营寨,纵火烧营,易如反掌。 高鞫仁一声长叹,更加后悔昨晚首鼠两端的错误决定。如果当时自己不是太过贪婪,希望能坐地起价,在唐军和燕军之间卖个好价钱,而是坚决地率领军队反击,早就马踏军营,将李怀仙枭首,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高鞫仁翻身下马,扔下手中兵刃,高举双手,走向营门…… …… 见仅有高鞫仁一人来访,李怀仙终于放下心来。他在大帐外秘密埋伏甲士,然后打开营门,放高鞫仁入营。高鞫仁入内后,营门迅速关闭。 高鞫仁进入大帐后,忐忑不安,不停地搓着双手,再无平日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李怀仙并没有自鸣得意,仍用平常那种谦卑礼节接待,跟高鞫仁称兄道弟。 两人落座后,李怀仙递给高鞫仁一杯马奶酒,笑着问道:“贤弟来为兄帐中,可是有事教我?” 李怀仙神态从容,仿佛昨天设伏袭杀高鞫仁之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高鞫仁面露尴尬,沉默片刻,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朱希彩?” 李怀仙笑道:“为兄正想跟贤弟商量,为兄打算以‘惊军’罪状惩处朱希彩,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李怀仙的笑容透着彻头彻尾的假意,仿佛一只老鼠落到了狸猫的口中,狸猫却不急着吞下,而是一次又一次翻弄指抓,戏弄着战战兢兢的老鼠。 李怀仙毫不掩饰,高鞫仁却无可奈何。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高鞫仁道:“朱希彩与我族弟高如震义结金兰,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李怀仙笑笑,继续给高鞫仁添了一杯马奶酒,道:“不杀他,于为兄有何好处?” 高鞫仁道:“只要将军肯将朱希彩、朱滔等人释放,我愿意从此奉将军为范阳之主,听从将军调遣。” 李怀仙咧嘴一笑,道:“据本帅所知,你的嫡系精锐已经跟你闹翻,哗变离开范阳。你听不听我调遣,已无任何意义。” 高鞫仁咬咬牙,故作镇定道:“我手上还有三千人马,兵强马壮,远胜将军五千老弱病残。” 李怀仙哈哈大笑,手捻鼠须,道:“老夫这五千羸兵,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或许对付不了你的江湖游侠,但对付朱氏家族的私人部曲,绰绰有余。” 高鞫仁把心一横,怒道:“倘若我不惜代价发动进攻,就算不能大胜,至少能和将军玉石俱焚。” 李怀仙止住笑声,上下打量着高鞫仁,仿佛看着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李怀仙轻蔑一笑,道:“倘若朱氏家族的私人部曲肯听你指挥,今天你就不会单人匹马来老夫这儿了。 你之所以想救朱希彩、朱滔等人,不就是因为你指挥不动朱氏部曲吗? 没有那帮江湖游侠,你高鞫仁算什么玩意儿,也配跟本帅称兄道弟! 实话跟你说吧,昨日设宴猎杀,目标根本就不是你,而是唐兰舟为首的燕赵游侠!若不是如此,你早就被乱箭射死了,哪还有跟本帅讨价还价的余地。” …… 话说到这份儿上,高鞫仁肠子都悔青了。 姜还是老的辣。 从头到尾,李怀仙都把高鞫仁玩弄于股掌之上,所谓的拉拢和招降,都是迷惑高鞫仁的把戏。 高鞫仁却还心存侥幸,认为李怀仙只是来范阳捞钱捞女人,一旦捞的盘满钵满,就会把范阳节度使的位置让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