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的话,她的眼波在他的脸上徘徊了几下,像是在面对橱窗里迷人的诱惑,“我不能说了那么一大堆慷慨激昂的陈词然后逃跑。”她又温婉的笑了下,试图缓和气氛,“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没办法说出那么一大段历史来。”
成默却没有能听进去,此时他回忆起了塞纳河岸的那个夜晚,想起了倒掉的埃菲尔铁塔和被淹没的卢浮宫,恍惚间他又一次看到了光的坠落,生命的消散,悲伤如藤蔓爬上他的心脏,那种痛苦实在难以形容。
他想他实在无法再次承担那样的折磨,于是他鼓起勇气说:“虽然很不自量力,但我希望你能为我逃跑一次。”他反感自己身边的女人都这么有主见,与之相悖的是没有主见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喜欢的上?他无计可施,走投无路的反手握住白秀秀纤细冰冷的手,轻声恳求道,“你已经付出够多了,没有人能质疑你。而且你的那份我会一起努力,我保证我能帮太极龙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信誓旦旦的说,“相信我!”
白秀秀想告诉他就是为了他,她才不得不去,要不然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放下死去的丈夫。然而这种叫人羞耻的话,怎么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她只能微笑,这一次换她将手从从成默的手里抽了出来,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调说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成默失望的保持沉默。
白秀秀不再多言,回头继续向着昏暗狭窄的楼梯间下行。两个人保持着寂静,气氛沉闷中夹杂着几丝难堪,沉重的脚步声在回响,氛围愈发肃静。很快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到了三号舰的第一层,也就是最底层的楼梯间。成默和雅典娜将在这里乘坐微型潜艇离开,前往伊甸园。
此时第一层楼梯间的灯彻底坏掉了,上面没有光透下来,下面也没有通路,一片漆黑。地板上残留着塑料渣,鞋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这声音透过耳膜硌着两个人的心。
白秀秀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摸索了两下,才握住恍如黑色虚影般的门把手,她扭开门锁,缓缓的拉开合金门,光打开一道缝隙,这缝隙慢慢扩大,风也从另外一侧泄露进来,就像这道厚重的合金门是两个世界的边界。
随着明亮的光从门口投射进来,和黑暗的楼梯间对照,又像是未知的岔路。
在这个瞬间,它就像是另外一种选择,就像是多年以前自己和高旭告别时的景象。也许这不过是人生中无关紧要的告别,也许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告别。时间的奥妙之处就在于,你不走过这个岔道,你就无法确定你所选择的是不是一条正确的路。当你走到确信无疑之处时,假如你想要回头,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是的,没有回头路可走。
人生的十字路口,离别在即,白秀秀莫名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还想要跟成默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她知道这里通向崇高,可回头,她又能和他走向哪里呢?也许成默知道答案,就像他开始在那间温馨的房间里对他说的那样,堕落也是一种方向。
她不敢回头看他的面容,害怕他失落的情绪击碎她心中堆砌起来的精神灯塔。
不知不觉中厚重的合金门已彻底被拉开,一条铺满光明的通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想没什么好想的,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走过去。
只有走过去了,她才拥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没有能走过去,那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也不必让他遗憾。
“你走前面。”白秀秀轻声说。
成默没有说话,他越过了白秀秀进入了长廊,好似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白炽灯的光像阳光一样撒了下来。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管线,有些管线还冒着白气。两侧全是标注着号码的淡水箱,左右看不到头,数不过来,淡水箱之间还有狭长的甬道,通向其他的地方,像是棋盘格。走在甬道里像是走在两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