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箱盖的异常重量。 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地将水箱盖掀起,用力砸向地面。随着陶瓷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破碎声,半空心的水箱后盖顿时四分五裂,从里面骨碌碌滚出一个锤子的锤头。 圣玛利亚想起自己以前看的谍战片,有些遗憾:“还以为能掉把枪出来。” 她避开陶瓷碎片将那个锤头拿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很重。圣玛利亚的目光落在马桶旁看起来很可疑的皮搋子上,用手抓着木棍,一只脚踩住皮搋子的头,将木棍硬生生地拔了下来安在锤头上。 正当她为自己获得了一个完整的锤子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间意识到房间里不知何时开始有水声响起,就好像楼上有人在洗澡的感觉。圣玛利亚循着水声找去,发现声音正来自那根裸露在外的粗排水管。 “它在里面。”圣玛利亚将一只手放在那根脏兮兮的粗水管上,感受着水流隔着管子在手掌中一上一下的律动:“它的头是长条形的,都泡得快要化开了。” 因为它被塞在了这里,即使腐烂泡大,也永远都只会是排水管的形状。 圣玛利亚后退了两步,抡起了手中的锤子。坚硬的锤头落在排水管上,只一下,黄绿色的污水就从破损处喷涌而出。一股恶臭随着污水一起向着她袭来,圣玛利亚却不敢张口去吐。这味道熏得她眼眶发酸,又砸了两下之后急急地爬上了洗漱池。 太恶心了。没有窗户的盥洗室此刻臭气熏天,生理性的呕吐感一波波往上涌。但是一想到一旦张口,那种臭气就会灌进嘴巴里,圣玛利亚就将嘴闭得更紧了。 不多时盥洗室的地上就满是黄色绿色的污水,像一池丑陋的大染缸。水管的缺口处,那些污水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圣玛利亚背靠着被浴帘盖住的镜面,面色惨白地往地上看。 这似乎不是厕所的粪水。直到半根手臂被卡在水管的破损处不进不出的时候,圣玛利亚的猜想被证实了。黄色的部分似乎是尸体的脂肪,而绿色的部分却是植物的根茎,那些植物已经被泡软,与腐烂的尸体臭在一起。 圣玛利亚眼见水位越来越高,又瞧了瞧那被卡住的半根手臂。咬咬牙,半跪在洗漱池上,双手发力,从下往上一次次锤着那根排水管。不多时,那根排水管就自己从天花板上脱落,险些砸到圣玛利亚。 “头、胳膊两根、腿,那是身体吗?一块两块三块……是不是集齐了?”她在心底默默地问了伊奈诺,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背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罩着镜子的浴帘揭了下来。 这一次,镜子里再没了之前的人影,满是水雾的镜子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伊奈诺的身影。 圣玛利亚松了一口气。 但这种放松随着她发现天花板上仍源源不断地有水落下而慢慢消失。那水落在地上,不断地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现在怎么办啊?”圣玛利亚的声音里已经隐隐有些哭腔,但是在那片臭气里她又哭不出来。眼见那水位已经快要漫上洗漱池,伊奈诺终于有了回应。 “站起来,把上面敲掉。” “上面?!”圣玛利亚已经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那是天花板!就算是整个房子都塌了天花板也不可能塌!” 但是她确实也只能站起来了,水已经渐渐开始涌上来,先填了地势较低的洗漱池,虽然圣玛利亚已经提前将下水翻开,但进水的速度太快,下水的速度根本比不上。 “很简单的。圣玛利亚,要么敲出一条路来,要么和那具尸体一样,腐烂之后,你可以和它黏在一起,你喜欢吗?” 这下圣玛利亚真的哭出来了,她拎着锤子一边从漏水口的侧面敲,一边闭着嘴呜呜地哭,她已经分不清楚脸上的究竟是眼泪,还是那源源不断的污水了。 有时敲着敲着,一块砖会有些松动,圣玛利亚就把它从上用力撬下来,在躲开半块掉下来的砖头的时候,她呜咽着问伊奈诺:“凭什么我要经历这些,这明明是你的身体。” 伊奈诺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愿意和那具尸体黏在一起,圣玛利亚,你愿意吗。” 这下她哭得更大声了。 等到天花板上的洞口被扩大到勉强够一个人通过的时候